“那是五年前的八月，我刚随我爹从龟疏来叶勒，一个胡商说有人抓了一窝狼崽，我很猎奇，想买来养着玩玩，看可否顺服，便叫上李二出城去寻。成果赶上个边军逃卒，他带着个比我大点的娃，洁净利落地把我和李二给绑了。”
韩安然愣了愣，骇怪地问：“你想杀了我，然后冒充我？”
想在气候环境如此卑劣、地区如此广袤，民气如此险恶的瀚海，找到五个并砍下五颗大唐逃犯逃卒的人头，想想真不是一件轻易事。
“究竟上她不但是砍下了她爹的头，别的几个逃犯逃卒的头，估计有一半是她跟她爹一起砍下来的。至于别的胡匪……在瀚海流亡的那些年，她和她爹一起不晓得杀了多少。”
灰衣少年醍醐灌般反应过来，沉吟道：“想凑够五颗人头，少说也要杀五十个胡匪。”
瀚海的风真会杀人，能把人卷起来抛到几里开外，摔个粉身碎骨。
“没有。”
死百口，在边关真算不上甚么。
“属羊的，话说你是不是我爹在内里熟的娃，不然我们不会长这么像。没想到，真没想到，我阿谁浓眉大眼的老爹竟这么风骚，不但背着我在内里养小三，还给我生了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甚么他不他的？”
灰衣少年禁不住问：“阿谁逃卒的儿子？”
灰衣少年喝了一口水，笑问道：“想迟延时候？”
“担忧我跑？”
西域天然是大唐的，但西域主如果胡人，真正的唐人并未几，大唐的逃犯逃卒更少。
他根本来不及感受痛苦，眼神中满是发自内心的惊骇。
灰衣少年大开眼界，不由笑道：“我也不是图你家的财帛。”
“头发留太长轻易生虱子，不如剃掉。”
土屋里，挎着弯刀的胡人听到内里动静，跟正在铺毯子的灰衣少年叽里咕噜交代了一句，便缓慢地系上布巾捂开口鼻，拉开门冲了出去。
这个故事有点诡异，灰衣少年不想再听，冷冷地问：“讲完了？”
“他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眼神板滞，身上血迹斑斑。能够那些人头没措置好，有好几颗都腐臭了。也能够好久没洗过澡，身上臭烘烘的，连在战阵上砍人不眨眼的标兵都不肯意靠近。”
灰衣少年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打断道：“韩安然，你想多了，我们只是边幅有几分类似。我有爹有娘，与你家没半点干系。”
疯子就是疯子，所思所想与凡人公然不一样。
“这倒没有，不过他必定活不过明天太阳落山。”灰衣少年吃完嘴里的馕饼，跟拉家常似的说：“韩安然，实在你运气不算坏。起码你娘死的早，别的亲人又都在洛州故乡，不然死的就不但是你们父子俩，而是死百口了。”
灰衣少年怵然一惊，下认识回过甚。
“因为天正十二年，中丞大人……也就是管我们安西四镇的节度使，得知叶勒镇有很多逃卒，另有些边军作奸不法，过后都逃进瀚海。此风不生长，中丞大人大怒，当即谕令有悔过之心的逃卒逃犯将功赎罪，只要捕杀五个逃犯逃卒，之前所犯的事便可既往不咎。”
疯子明显为活命试图迟延时候，不过讲的这个故事挺吸惹人，灰衣少年暗自发笑，但嘴上却问道：“再厥后呢。”
“我爹查问过，她就是不开口。究竟她爹是如何死的，全被瀚海上的风沙给埋葬了，她不说谁也不晓得。”
韩安然感慨道：“何况杀人轻易，想活下来却很难。”
韩安然舔舔嘴唇，接着道：“他们用刀架在我脖子上，但没要我的命，也没要钱，乃至没抢我的水和干粮，只跟我要五张衙门的海捕文书，就是带画像的那种赏格缉拿布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