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好鄙人头待着，竟来打搅生人！”老余头厉声喝道，咬破舌尖，唾沫混着血直接拍到连胜头顶上。
我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地上了，看着他越来越近的手，吓得我嗷的一声哭开了，“爸，爸……”
老余头找了十来天，把南山和河边翻了个遍，问遍了碾子沟村和我们村的人，都说没瞥见那三块棺材板。
连胜解释说：“我这不是看那木头挺好的，上头另有斑纹，想着我爸妈没的时候，我连副像样的棺材都出不起，就……”
连胜身材绷直，大张着嘴，喉咙里收回嗬嗬的吸气声，身上像是有道虚影在挣扎，艰巨的说：“我回不去。”
我刚往前走了两步，连胜俄然扭头看向我，嘴唇发紫，神采暗黑，那双眼睛暮气沉沉，咧嘴一笑，冲我伸手，“土子，过来，二爷爷抱抱……”
连胜点头。
我愣住了哭声，吸着鼻子，严峻的看着连胜。
瞅着连胜吐完了，老余头忙着窗户门都翻开，趁着连胜媳妇清算地上东西的空档问连胜：“你这几天去过坟地？”
连胜有气有力的靠着墙，低着头：“没，这又没到上坟的日子，我去坟地干啥。”
论辈分，连胜的爸是我的二爷爷。
老余头把我从地上拽起来躲到一边，刚站定，连胜就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地的黑水，屋里一股子臭味。
这下子不但是我和老余头，就是连胜媳妇都惊住了。
“那就是了，我去你家坟地看看。”老余头说着，底子不给连胜反对的时候，抱上我就今后山走。
连胜媳妇灰白着脸，说：“这如果光长斑，我就带他去病院了，可他这跟丢了魂似的，胡言乱语，半夜不睡觉，神神叨叨的跪在院子里朝后山叩首。”
急得他嘴角都起了燎泡，正忧愁的坐在台阶上磕鞋里的土，大门俄然被人推开。
老余头上去把他的袖子和裤腿卷起来，我倒吸口寒气，连胜的胳膊和腿上都是发黑的斑点，有色彩深的都流脓了。
老余头目光微沉，“我记得你家的坟地是在后山，是不？”
“你咋这么胡涂！”老余头骂了句，从村里叫上几个丁壮男人，让连胜跟着我们去了坟地。
“你疯了，这东西能随便用吗？”老余头怒声道。
说完神采涨红，哈腰干呕。
老余头赶紧跟着连胜媳妇出门，鞋都没顾上穿，我捏着鼻子提着他的臭鞋跟在背面。
“余哥，我跟你说实话，我去过坟地，你一向找的棺材板让我拼到一块，给我爸妈用了。”连胜红着脸，小声说。
我看不得别人说老余头，冷着脸道：“如果没忌讳，你吐出来那堆东西是咋回事？”
走到村头，连胜媳妇扶着连胜追出来，“余哥，你等等。”
连胜在后边不满的嘟囔，“哪有那么多忌讳，就是个棺材罢了。”
“老余，我当家的身上生疮了。”村西头连胜媳妇过来讲。
我捏着鼻子，没差点吐出来，跟这臭味比拟，老余头的臭鞋味道清爽太多了。
连胜穿戴长衣长裤，蔫头耷脑的坐着，眼神发直，跟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