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是一片平坝,寨子像一个倒置的酒杯,坝子上的水田夏季闲置,盈盈地泛着白光。
白叟拿起酒约我对酌,说:路都是本身走出来的,一起走好。别的不敢说,只想送你几句话――第一句是,这个天下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我们哈腰屈膝去拾取。第二句是,人都会碰到打击,只要打不垮的才能够成为豪杰。别的嘛,抄一句泰戈尔的诗给你:不低沉沦道旁的小花,在你前行的路上,沿途的鲜花会为你竞相开放。
我们仿佛回到了中世纪的光阴,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全部茅舍顿时有了家的味道。雯是那种手脚勤奋的女人,她不准她爸插手,要我们围炉喝茶。她则敏捷地在别的的柴灶上筹办饭菜,柴火照亮了她的容颜,明眸在火舌中闪动,波光潋滟。
雯给她爸爸碗里夹了一筷子菜,轻声说:爸,你边吃边聊吧。她又抬眼有点狠地盯了我一眼,轻声但严厉地说:能走的时候不走,走不动的时候就会悔怨。你看我爸,现在去县城都要打陈述,这就是所谓你的故里。那里黄土不埋人啊?有甚么故里他乡的?
茅舍固然是泥巴竹篾砌起的土墙,但是还能保温。屋中间的火塘烧着树根,暖和得像一个旧期间的余荫。火塘上面是竹筒做的吊钩,土家人叫梭筒钩;吊钩是一个倒竖的树枝,上面挂着土家属的鼎罐。在梭筒钩的上方,则是挂着的一堆腊肉,那些肉在烟熏火燎之下,乌黑但泛着油光。
我仓猝说感谢您!真想毕生受教啊!
白叟和我碰碗,对饮而尽,抬头向茅舍草顶,脸上俄然泛出一种哀伤。他一口酒吞下去,半晌,喟然长叹曰:人啊,年青气盛,就轻易恃才傲物;胸有异志的话,就不免不与人群。而面前的世道民气,常常又不容木秀于林!如果不得志吧,你的脾气多数又不肯甘居人下;一旦得志,我又担忧你被枪打出头――这也算是人生的两难窘境啊……我有些犹疑地问:实在,我也常常在踌躇,究竟是尽力出山,去所谓的多数会闯荡一番六合好,还是安居故乡,读誊写字,得意其乐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