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疯子甚么事做不出来?但她堂堂婕妤,宠冠六宫,又有谁能将她逼迫到这等地步?
谢天谢地,感谢菩萨!关素衣暴露劫后余生的神采,却听座上传来一阵大笑。
压抑好久的怨气和惊骇在胸口翻滚,终究让她虚软的腿脚规复几分力道。闻声宣召,她一步一步稳稳走了出来,下跪施礼。
关素衣瞳孔收缩,竟差点夺门而逃,只因这锦盒与先前阿谁一模一样,也不知内里装了甚么,残肢断臂?她顶着一张安静的面孔走上前,接了锦盒,指尖却在发麻。
“别跪了,”圣元帝笑罢摆手,“白福,送关夫人归去。”
“侯爷少安毋躁,陛下在佛堂诵经,很快就到。”白福打了个千。
这是震慑,也是警告。锦衣卫上可入天,下可上天,不会连这点真.相都查不出来。
咏荷与咏菊退后几步,神采发青,没顶之灾即将到来的惊骇感令她们没法呼吸。
关素衣想起血腥的佛堂,又看看桌上的头颅,这才抖动手拿起盒盖,将它掩住。难怪叶婕妤会发疯,每天面对如许残暴的君主,不吓傻才怪。她只入宫一次,归去却要做好久恶梦。
赵陆离这才放心了,施礼过后躬身退走。圣元帝盯着他仓猝的背影,神情莫测,一名黑衣侍卫悄悄入内,低声禀告,“礼品已经带到,叶婕妤吓得魂飞魄散,关夫人却八风不动,还拿起盒盖将首级掩上了。”
“本来你也会怕!”圣元帝戏谑道,“朕还觉得你胆小包天呢!”
少顷,咏梅、咏竹带领打扮一新的关素衣前来觐见。想到那杀人如麻的暴君就在内里,关素衣双手僵冷,心如擂鼓。她不敢回想本身是如何与灭亡擦肩而过,又是如何将那颗人头捧去甘泉宫。当本身吓得魂飞魄散时,没准儿对方还感觉很风趣。
圣元帝笑得更加畅怀,浑厚而又愉悦的笑声在殿内回荡,令一干宫人惶恐不已。皇上多久没笑过了?近些年,他仿佛每日都处于狂暴的边沿,特别从佛堂出来,眼睛总充满血丝,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现在?”赵陆离惊奇地问。
“翻开看看。”圣元帝饶有兴趣地叮咛。
这份犒赏真是送到内内心去了。关素衣喜不自胜,连连伸谢,方才还淤积于心的怨念与惊骇,刹时便烟消云散,唯余深深感激。如果能帮到家人,莫说吓她一吓,就算让她立时死了也甘心。
但是为甚么?关素衣自问与叶婕妤昔日无冤克日无仇,她杀死本身能获得甚么?或者说,她想借本身的死去谗谄谁?唯有这个来由才气解释她的行动。但眼下,她又不那么必定了,只因叶婕妤又哭又笑,竟暴露几分癫狂之态,仿佛精力出了题目。
不等他从骇然中回神,便见一封羽檄落到面前,圣元帝沉声道,“桐城发作民乱,乱军已攻占本地官府,你速速点兵五万前去救济。”
她说本身误入禁地,叶婕妤并未暴露惊奇或体贴的神采,而是惊奇于她的无缺无损。直至盒盖翻开,瞥见首级,她才敢笃定本身的猜想。凶手公然就是叶婕妤,不然圣元帝毫不会让她把“礼品”送过来。
关素衣一面深呼吸一面去掀盒盖。有了前次的经验,她的行动很慢,当盖子完整翻开的一瞬,不免屏住呼吸,闭上眼睛。仿佛过了好久,又仿佛只是斯须,她展开一只眼朝盒子里瞥去,然后大松口气。内里并非残肢断臂,而是很多贵重药材,药香味将圣元帝身上的血腥气都冲淡很多。
“哦?连尖叫一声也无?”圣元帝兴味地挑眉。
自从皇上入魔以后,已有很多年没能安眠,要么在恶梦中醒来,要么展转彻夜,谁如果冒然靠近,非死即伤。眼看他快被心魔折磨得疯掉,关夫人竟呈现了。固然不晓得她说了甚么,做了甚么,但只要能让皇上规复明智,锦衣卫天然会对她多加关照。想必在皇上内心,她也是尤其分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