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素衣撩起袖口,把绑在手腕上的插满铅块的布条解下来,语气极其平平,“算了,让他去吧。这个年纪的孩子心机重,脾气倔,越拘着他反而越闹腾。想必你也闻声了,他只要叶繁,不奇怪我。罢了,你这一双后代我此后再也不管。你不必赔罪报歉,有这个心,便不该在我们新婚未满半月的时候纳妾,更不该纳叶家女儿,叫我处境难堪、举步维艰。”关素衣揉揉太阳穴,摆手道,“归去吧,我现在头疼的短长,不想说话。”
熙儿还好,晓得轻重,望舒竟胡涂至此。再往深里想想,若素衣未曾点醒他们,儿子会一向胡涂下去,没准儿哪天就把本身给害了,也把侯府给害了。赵陆离跨过门槛,撵走不相干的人,把儿子放下,不等他站稳就狠狠甩了一巴掌,斥道,“还不给你母亲报歉?”
陛下如何能算关素衣的背景?陛下对我娘敬爱若珍宝,该是我娘亲的背景才对。倘若我娘亲与关素衣对上,你看陛下会护着谁!赵纯熙心内不忿,却也晓得陛下会护着叶蓁,却毫不会护着本身,只因她不但是叶蓁的女儿,更是镇北侯的女儿,而镇北侯或许是他最难以容忍的存在。
赵纯熙此时也恨不得把赵望舒逮返来狠狠抽一顿。他若老是这么蠢,今后莫说成为她的臂助,别拖后腿就该谢天谢地了。
赵陆离一起走一起唉声感喟,领着女儿到了库房,筹算亲身遴选几样贵重的礼品送去给夫人赔罪。
当赵纯熙胡思乱想时,赵陆离已把挑好的珠宝放入锦盒,叮咛道,“你把礼品亲身送给素衣,诚恳诚意向她赔罪。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定不会与你计算。你要晓得,她是关氏女,而‘关氏’二字代表着仁义礼智信、温良恭谦让,代表着时下备受推许与敬佩的至高品德。倘若你能沾她一点光,哪怕只是一点,今后婚嫁都不消愁。她身材里流着世家血脉,脑袋上顶着儒家光环,背后还站着帝师、太常、陛下,这三尊神佛,与她交好对你受用无穷。我是撞了大运才气娶她过门,内心不知多光荣,你们也要惜福才是。”
“爹爹的话女儿明白。今后我会远着姨母,多多靠近母亲。”她不得不当协,只因远水救不了近火,婕妤娘娘再高贵,明面上也只是她的姨母,并不能插手她的婚事。说到底,她现在独一能仰仗的也只要关素衣,何况她手里还捏着她的嫁奁。
这还是赵陆离第一次把功利之心灌输给女儿,他本来想把她培养成叶蓁那般不食人间炊火的女子,但关素衣的提点让他蓦地觉悟到――不食人间炊火的女子是没法在深宅里存活的,特别是干系庞大的勋贵士族。
“呸!我说是嫁就是嫁!姨母从藐视着我长大,跟我娘亲没甚么两样,爹爹也喜好她,等她出去了,你必然会得宠,因为我们都不喜好你!传闻明天中午,你跟姐姐说不想管我们了,要让姨母来管?恰好,小爷我还不奇怪呢!你只会拘着我读书,用戒尺打我的手掌心,教我练字的时候还要我绑上沉重的沙袋,你这毒妇用心想折磨我,我要姨母不要你!”赵望舒边说边拆掉手腕上的沙袋,折断羊毫,拂落砚台,一溜烟儿跑出去。
赵陆离连连报歉,又站了一会儿,这才带着神采一样丢脸的女儿归去。赵望舒写的那些字,做的那些文章,他一一翻阅查抄,与之前比拟竟似两小我普通,公然大为进益。若他好生在关素衣这里受教,外间又有夫子指导,正如明兰说的那样――将来必能成材。
“好孩子,切莫感觉委曲,素衣心肠不坏,你只需听她的话,学好中馈,将来嫁入家风清正,职位清贵的书香家世,自有大把好日子可过。”赵陆离悄悄抚摩女儿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