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气狠伤身,管事婆子赶紧禀报好动静,“皇上原想捋夺叶老爷官职,哪料叶婕妤俄然旧疾复发,吐了一床血,若非救治及时,差点一命呜呼。她哭着喊着求皇上开恩,又自请降位为父亲赎罪,皇上怕她受不住刺激,只得遣送叶老爷出宫,说是让他闭门思过。现在叶婕妤是生是死也未可知,听太医说很有能够熬不过今晚。现在大街上已经传遍了,都说一个马估客的女儿也敢肖想那极致的繁华,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特降下灾病来惩办她。昨儿还气势熏天、风头无量的叶府,现在已成了全燕京的笑柄,连茶社里的平话先生这会儿都已经唱上了。老夫人,奴婢给您学一段儿……”
木沐这回不认生了,那头刚吹凉一口热粥,他就大大伸开嘴巴等候,小手儿揪着两边衣摆,像嗷嗷待哺的幼鸟,惹得屋里世人暗笑不已。关素衣笑一会儿喂一口,只感觉来到侯府这很多天,唯有现在才是真正欢愉。
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死于流言比死于疆场更惨烈万倍,即便下了鬼域,灵魂的伤害也永久没法消弭。当然,她欲救下阮氏与木沐,并非害怕人言,而是想让他们也获得重生,趁便看看人究竟能不能与天争命。
阮氏与木沐上辈子都不得善终,他二人身后便有风言风语传出,说关素衣命硬,刑克六亲,不但害得关家不利,还把弟妹、侄儿、义子也全都克死。老夫人信佛,当真请了和尚来家里做法事,让她处境更加艰巨。
管事婆子清清嗓子,咿咿呀呀唱起来,“叶氏有女,心比天高,命如纸薄,任尔多少策划,终敌不过一树珊瑚碎裂,一场无妄之灾临头。但求君王宠嬖,偏又入了暗霾,自发得权势滔天行霸道,却毕竟君是君来臣是臣,僭越犯颜罪难逃……”
关素衣内心柔嫩得一塌胡涂,极想把孩子抱过来亲一亲,又唯打单着他,只能摸干脆地伸脱手,摸了摸他脑门。木沐躲了一下,然后便不动了,看着她的眼里尽是猎奇。
“你肚子里怀的是二房嫡宗子,还是慎重些为好。有病没病都让太医看看,趁便开几服安胎药吃着。”关素衣冲迟疑不前的明兰摆手。明兰点点头,飞奔而去。
“他是不会说话还是不爱说话?”关素衣轻声扣问。
阮氏惭愧不已地说道,“若不是大嫂及时发明,木沐就伤害了。我竟粗心至此,实在不该……”
一块儿糕点罢了,怎会让孩子怕成如许?关素衣心电急转,终有所悟。糕点不会让人惊骇,那么吃下去今后呢?她立即让阮氏把木沐带到窗边,方向晨光说道,“木沐,张嘴让母亲看看。”
阮氏过门前叶蓁已经“溺亡”,以是她并不晓得婆母为何仇恨叶家,故也不好开口。
偏在这档口,一名管事婆子仓促跑出去,附在老夫人耳边私语,说是私语,实在声音也不低,离得较近的几位主子都能闻声,归正这事儿早就传开了,并非隐蔽。
你上辈子都做了甚么孽啊?关素衣心间剧痛,却又不敢冒然搂抱木沐,只能一个劲儿地安抚,“别怕啊,等太医来上了药,我们木沐就不痛了。”
如许想着,她冲明兰挥手,“拿上我的名帖去太病院请太医。二夫人与小少爷一个身子重,一个年幼孱羸,兼之舟车劳累,旅途疲累,需得调度调度。”
太医很快就到,用吹管给木沐上了一些药粉,又开了几贴汤剂,直说夫民气细,发明地早,再担搁两三天就费事了如此。阮氏胎位很正,身子骨也健旺,倒是并不需求调度,只让她余暇的时候多走动走动。
老夫人焦心诘问,“厥后呢,皇上如何说?”
“厥后皇上嫌他御前失礼,提早散了朝会。叶老爷那里敢走,当即便跪在承德殿前请罪。侯爷,侯爷收到动静也跑去陪跪,这会儿许是在叶府帮手善后。”管事婆子声音越来越低,终至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