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如何不认?”赵纯熙点头长叹,“你们几个一等丫环都是我身边最得用的人,你们的月银从我账上出,以是今后大可不必担忧。走吧,归去看看。”
圣元帝被他不恭不敬的态度惹得火冒三丈,正欲拍案而起,王丞相竟甩袖先走了,众位属官亦纷繁告别,半晌工夫只余帝师一系还正襟端坐,容色庄严。
她的这些设法,赵纯熙哪能猜不到?既为爹爹不值,又觉依靠娘家的本身好笑,更看不起三姨母的鬼蜮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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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堕入沉寂,少顷,叶繁含笑道,“你爹爹如有事,我自是陪他共渡难关。”
赵纯熙总算舒坦一点,与三姨母相对而坐,红了眼眶,万没料氛围刚有所和缓,那头又问,“你爹爹会不会有事?我与他的婚事能成吗?他那爵位……”
主仆三人怏怏不乐地回到蓬莱苑,就听内里吵吵嚷嚷,沸反盈天,几个表姐妹正为了谁住宽广的房间而争论,就差动起手来。服侍的仆人月银减至本来的三成,吃穿住行也大不如前,自是恨透了鸠占鹊巢的叶家人,只做做模样规劝,并不加以禁止,乃至另有几个躲在中间看戏,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的笑容。
“我们坐着无事,借mm的东西赏玩赏玩。你这丫头喊甚么,别说这些粗制滥造的玩意儿,便是九头凤钗我们也见过,何曾会贪这点小便宜?给给给,都退给你,真是眼皮子浅!我大姑姑现在可还是婕妤,她一日尚在,我叶家就不会真垮,你们给我等着!”大表姐叶馥当即就甩起脸子,拂落手边一堆金饰,珍珠、翡翠四周乱溅,更有几个镯子摔得粉碎,看得赵纯熙眼疼心更疼。
荷香与雪柳低着头不敢搭话,内心却也对夫人产生了深深的惊骇。
“服了,不平不可!”赵纯熙惨笑,“倘若爹爹出了事,我和望舒此后都得靠她过日子,再与她对着干,当真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实在我自个儿都忘了开初为何要针对她,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当然是为了娘亲,但现在再看,她本身都感到不值。
瞥见帝师清正的目光,他气势顿消,一面伸出大掌替他擦拭,一面诚恳报歉。
本日,见皇上又提出改“占田制”为“均田制”,他拍案怒道,“皇上读书少,很多东西不懂,最好别胡乱开腔。占田制实施以来地盘获得大量开垦,农夫需交纳的赋税也轻,倘若改成均田制,按人丁收税,现在战乱刚过,劳力锐减,且气候诡变,收成不丰,哪个布衣承担得起?皇上连太史令这等要职都能颁给一个目不识丁的商贾,可见对吏治民生极其陌生,且交给我们这些专职部尉来做,您先渐渐学着,等上手了再议吧。”架空皇权之意昭然若揭。
叶繁留在最后,特长帕碰了碰外甥女脖子上的伤口,忧愁道,“谁把你伤了?那些浪蹄子,到现在还如此放肆,待会儿我就让大伯母好好教教她们端方。雪柳,快给你家主子拿点伤药过来,我替她敷上。”
“操・你・娘的琅琊王氏!总有一天老子要宰了你们!”圣元帝忍无可忍,抬手拂落御案上的奏折等物,却没料掀起一块砚台,泼了帝师浑身墨点。
“爹爹如有事,你当如何?”她把题目抛归去。
支撑三蒲月已经够呛,更何况比及两三年后出嫁?届时别说底下人,恐怕连亲信都留不住。民气实在难测,民气更加险恶,她感到怠倦极了,也茫然极了,如何也想不通关素衣是如何悄悄松松把那么多人算计出来,内心不免胆怯。
“甚么打动不打动的,我与侯爷已定下婚期,便是他的人了,本就该与他同心同德才是。”叶繁面上笑得和顺,内心如何做想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