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素衣渐渐挽起广袖,淡道,“忘了奉告将军,我赵家前日刚决定分府,这东边你尽能够占去用做排兵布阵,然我这西边你如果踏前一步,且还无端伤人,就不要怪本夫人告你一个以下犯上、滥用权柄之罪。”
关素衣一手执笔,一手挽袖,沾了浓浓一抹金漆快速写就“征北将军府”五个大字儿,略微晾干,勒令道,“来两名仆人,把这块匾额悬至西门。周大将军,府上的人我这便带走,东府交给您措置,您请随便。”话落已广袖翻飞,裙摆绽绽,已去到老远。
思及此,她冷嘲笑开,冲金子略一扬手,“把前日里刚做好的匾额请出来,今儿是个好日子,我们这便开府。”
众侍卫应景地抽・出佩刀,“噌噌噌”的金鸣声剐人耳膜。
如许想着,周天作揖道,“多谢夫人援手,然夫人是如何晓得的,还望不吝见教。”
府外大街上围了很多人看热烈,虽被侍卫用剑戟顶出老远,却都不舍拜别,指着碎掉的牌匾叹道,“这已经是燕京被踩碎的第二块匾额。偌大一个官宦人家,瞬息间当场崩山摧,世事当真无常。”
“传闻叶家和赵家盛产美人,如果二府女眷也落了罪,被拉去集市上发卖,我定要买两个归去当妾!你想想,她们原是服侍达官朱紫的,滋味儿必定妙趣无穷!”不知谁淫・笑连连隧道,随即就是一片拍掌拥戴之声。
被他踹烂的红木大门歪倾斜斜地合拢,一列侍卫拿着剑戟拦在门外的台阶下,不让闲杂人等靠近。有胆小者踮脚张望,虽甚么都看不见,却兴趣勃勃地群情道,“唷,又抄了一家!我早说既抄了叶家,赵家必定也逃不过,你看这不就应验了吗?”
然关夫人竟心念快到这等境地,连“征北将军府”的牌匾都造好了,把它往门上一挂,谁敢动赵家分毫?赵瑾瑜乃宿边大将,功劳卓著,虽被兄长扳连,不得不低调行事,却也并非好相与之人。他在军中很有几分秘闻,想打压一其中郎将的确轻而易举。
“分府?分甚么府?”周天大感不妙,正欲诘问就见金子搬来一块黑底蓝边的空缺匾额,摆放在长桌上,后又毕恭毕敬献上一支狼毫与一碗金漆。
“征北将军?赵府二爷?娘哎,差点把这位杀神给忘了。逛逛走,从速走!赵家就是再落魄也不是我们能惹的!”不过斯须,府门处已空空荡荡,连那围困镇守的侍卫也暴露畏敬的神采,不知不觉垂下剑戟,熄了气势。
“是矣,周将军一脱手,定是血流成河!赵家这回惨咯!只可惜了关夫人,好好一个忠节女子,竟被拖累至此!倘若我是她,现在便该仓促归去娘家,求爷爷告奶奶地要乞降离,免得跟着赵家享福。”
“娘的!竟把赵瑾瑜那厮给忘了!”周天恨得咬牙切齿,却拿关夫人没法。倘若这赵府还挂着镇北侯的名头,赵陆离被夺爵以后,论理来讲他便是把此处砸个稀巴烂,旁人也抓不住一丝讹夺。等赵瑾瑜得了信派人来救,前后几月的时候充足他把赵家高低踩死。
周天对劲洋洋地瞥了关夫人一眼,随即坐回软榻,冷道,“现在本将军就接了这府邸,烦请夫人回房安生待着,莫要随便乱走。倘若夫人不听奉劝,就别怪本将军刀剑无眼。”
他眸子红透,杀气凛冽,手按在刀柄上,可见很有些蠢动。
就在这档口,西府门开了,几名仆人谨慎翼翼地抬出一块匾额,架了梯子,渐渐吊挂在门梁上。世人定睛一看,不由胆怯,只见上面用金漆写了五个大字儿――征北将军府,那铁画银钩的笔触,浩大澎湃的气势,叫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