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元帝这才作罢,假装遗憾地摆手,“可惜朕派了很多人去刺探,都未寻到蛛丝马迹,可见这位舍人并未有入仕的设法。那就让她自在安闲,闲云野鹤地过吧。帝师,朕另有最后一个疑问,您说这‘逆客店人’四字究竟是何意?”
关素衣略躺了半个时候,梦见一个小娃娃攀着本身喊娘亲,一脸泪水的醒过来便再也睡不着了。待在赵家实在难受,瞥见赵纯熙和赵望舒更是心如刀刮,她仓促洗漱一番,直接回了娘家。
万没推测平日谦逊有礼的帝师,夸起自家孙女儿竟如此不遗余力,圣元帝连连呛咳,暗笑不已,想起夫人徒手劈瓜的场景,再看二位泰山,竟觉这家人个个都敬爱,亦更加可敬。
圣元帝沉吟半晌,点头道,“开客舍的小掌柜?朕感觉不对。这‘逆旅’二字依朕看当从浅表去解,意指本身是个逆向而行的旅者。”
“哦?”圣元帝朗笑起来,“那么朕他日需求求一幅夫人佳作,还请帝师帮朕带个话。”
关老爷子持续道,“皇上此人实在风趣,略喝一点文墨就爱在别人跟前玩弄,你当他如何解‘逆客店人’四字,真是恨不得说出花儿来……”渐渐将未央宫中的对话胪陈给孙女儿,然后走入书房,朝桌上一看,却见乌黑夹宣上跃出一行游龙般健旺的笔迹――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无悔!
曾经的几大世家在中原搅动风云,引战诸侯,策划□□,只要家属始终存在,权势不竭扩大,他们底子不在乎御座上的人是谁,乃至于略分歧情意就能翻天覆地,倒置乾坤。
世民气机狼籍,暗自危惧,关老爷子和关父却处之泰然,老神在在。他们固然也出身世家,却非官宦世家,对功名利禄有所等候,却更看重小我涵养与心中理念,只要家里的孩子们读好书,研讨好学问,便没甚么可操心的。
“还真让皇上说中了?”他哑然半晌,这才震惊地朝孙女儿看去。
关父赶紧低头粉饰嘴角的浅笑,关老爷子已是大赞特赞,推许备至,“皇上那里眼拙?倒是慧眼独具,明察秋毫!这位逆客店人的字铁画银钩,矫若惊龙,不但骨架端方,更有蔚然灵韵,实乃微臣平生仅见之佳构!微臣那笔字可与旁人相较,却断不敢在舍人面前献丑。”
关素衣连连应诺,表情刹时愉悦起来。
圣元帝珍惜不已地抚摩文稿,叹道,“朕想把这位逆客店人请来宫中面谈,如果能劝说她入仕,亦或待在朕身边为朕策划,真乃人生一大幸事!”瞥见老爷子刹时生硬的面庞,他笑着安抚,“当然,朕毫不会为她而冷待帝师。中原人有一句话叫‘一日为师毕生为父’,帝师大人对朕的教诲,堪比君父。”究竟上,他的父亲从未看过他一眼,更何谈抚养教诲?帝师和太常为他所做的统统,远比君父多很多,他此生此世都不会忘。
曾经身为蝼蚁之一的圣元帝,对腐朽而又麻痹不仁的世家,自是切齿悔恨,又怎能答应他们死灰复燃?他拿起徐广志的文章略看两眼,而前面无神采地投入火盆,烧成灰烬。
她眉宇间的郁气完整消逝,一字一顿道,“如有幸得见陛下,依依当引为知己,把酒畅谈。”
关素衣内心的震惊与动容不比祖父少。她绝想不到,人间能真正了解她,参悟她的,竟是这位曾经令她各式看不上的帝王。是了,光阴回溯,沧海桑田,她能窜改,焉知旁人不能窜改?
这位帝王并不昏聩,恰好相反,还非常有胆有识,贤明神武。上辈子已经远去,该舍弃过往,放眼当下才是。
父子俩对视一眼,心领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