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辈子,没了诚惶诚恐、没了如履薄冰,更没了对婚姻糊口的希冀与等候,关素衣竟感觉格外安闲。脱掉嫁衣,褪去钗环,洗掉脂粉,她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进食,顺手赐下几个菜,让门外的喜婆与丫环端去隔壁耳房吃。
主仆二人打着哑谜,躺在床上的赵陆离就有些难受了,想睁眼看看环境又担忧堕入更加难的地步。两个丫环服侍的很好,却未曾闻声新婚老婆说过一句话,也不知她内心究竟如何想的,会不会愤懑不满?若她对峙唤本身起来,又该如何应对呢?
瞥见蜜斯飞扬的眉眼,以及被粉红指甲盖压出一道浅浅凹痕的柔嫩唇珠,明兰脸颊烧红,心底喟叹:也只要蜜斯如许的妙人才气与琢玉公子相配,明芳也太不自量力了。
与老婆有八分类似的女儿夙来是赵陆离的心头肉,疼宠之情更胜嫡子,此时那里顾得上装醉,蓦地翻身坐起,穿好靴子,草草披了一件外袍跑出去。
明兰俏脸微红,连连点头。
明兰与明芳朝夕相处,天然对她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看了看主子,很有些欲言又止。关素衣半撑着额头看她,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葱白指尖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行动。
思及此,赵陆离很有些进退维谷。若换成初入燕京,家世寒微的关家,他何至于如此烦恼,直接将关素衣丢到一边不闻不问也就罢了。但现在,她受了委曲另有关老爷子与关父替她出头,两家人闹起来定然欠都雅。
他对叶蓁用尽了统统的情,故而能够对别人暴虐到底,就连本身的亲生骨肉,只要不是从叶蓁肚子里爬出来的,便能够毫不踌躇地杀掉。
关素衣仿佛未曾发觉明芳娇羞而又巴望的神采,摆手道,“去吧。”
重来一次,她并未筹算措置明芳,盖因明芳如许野心勃勃的女人,很轻易捏在手心当枪使,不拘嫁去谁家,为夫纳妾总免不了,与其纳些来路不明、脾气难测的,不如纳一个便于掌控之人。究竟证明她的设法没错,等叶繁入门,能够顺手推明芳一把,让她们狗咬狗,本身这正房也就平静了。至于明兰,这辈子定要给她寻一个好夫家,风风景光地嫁出去。
关素衣将被褥抱到靠窗的软榻上,筹算先姑息一晚。上辈子,明芳、明兰二人都没能陪她走到最后,一个企图勾引侯爷,被叶繁和赵纯熙联手弄死;一个在本身流浪以后回关家求救,末端被赵陆离发卖。
“砰”地一声,被用力推开的房门反弹回门框,吓了明兰一跳。她一面拍打胸脯一面结结巴巴开口,“姑爷不是喝的烂醉如泥了吗?怎的行动如此矫捷?”
“装醉还不轻易?”关素衣将头发简朴挽成一束,用簪子别牢,指着衣架上的大氅说道,“走吧,我们也跟畴昔看看,免得别人说我这个继母狠心。”
明芳俄然抢白,“还是奴婢去吧,奴婢方才问过管家,晓得厨房往哪儿走。”她心脏噗通噗通跳得短长,未曾想到姑爷竟是如此丰神漂亮的人物,难怪燕京闺秀都唤他琢玉公子,常常出行必然掷果盈车。如果,如果能换来一夜恩宠,那该多好啊!
“蜜斯,姑爷醉得短长,奴婢去帮他煮一碗醒酒汤吧。”明兰气喘吁吁地说道。
关素衣眯眼看着他,嘴角渐渐扬了上去。装醉也好,若不然,她便要拉着他好好回想“贤能淑德、斑斓纯真”的先夫人,直叫他肝肠寸断,狼狈逃脱才罢。上辈子,只要她提起“叶蓁”两个字,赵陆离总会拂袖而去,当时她还感觉委曲,现在却爱极了这柄切割对方心脏的利刃。
“已经派人去请了,这会儿应当在路上。”赵陆离目光闪躲。
这辈子,为了打压家世显赫的继母,她不吝将本身弄病,也不知这么高的温度是吹了多久冷风而至?思及此,关素衣眸中缓慢闪现一抹笑意。瞥见这些人过得不好,她也就舒爽了,不枉她忍着恶心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