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最暗中的时候,驿馆屋檐的镇邪铜铃同时转向正东。
他颤巍巍从怀中取出的令牌尚未完整展露,满室蛊虫竟同时收回哀鸣。
他借着拍打胸口的行动,将咳出的黑血抹在墙面的困龙阵眼。
刀身倒映的月光被井水染成猩红色,仿佛有无数条蛊虫在刃口爬动。
"既是玄风令主作保......"白衣墨客从屏风后转出,指尖沾着金蚕蛊爆体时溅在檀卷上的毒血,"便请诸位在驿馆暂住三日。"他说话时腰间玉佩与铜算盘相撞,龙渊折扇上的贪吃纹俄然在绢面游走起来,将"驿馆"二字吞入兽口。
血珠悬在半空凝成冰晶,折射出房梁后背用苗银镶嵌的微型罗盘——盘面指针竟指着世人当中武功最弱的林老。
琵琶骨传来的剧痛让少年看清锁扣内侧的知府私印——那方寸之间竟用微雕技法刻着玄风派的掌门令符。
画面里铁面捕快饮茶时,袖口朱砂符纹与现在知府官靴暗纹完美重合。"本来那日查验路引是假,"他用心提大声音,"借机在茶汤下蛊才是真!"
"寂静!"惊堂木拍在案几上的刹时,吊挂在横梁的六盏气死风灯俄然同时燃烧。
龙渊靠近气窗裂缝,瞥见巡夜衙役的灯笼停在后院古井旁。
"玄风令现,江湖共鉴。"林老的咳嗽声里混着独特的韵律,令牌缺口处排泄的朱砂竟与龙渊琵琶骨锁链的锈迹产生共鸣,"二十年前贵派与漕帮签的血契,知府大人该当比老朽更清楚。"
凌霜儿挣开血手想去反对,却被满地游走的黑水缠住脚踝。
当第一缕晨光刺穿窗纸时,巡夜衙役的脚步声俄然在转角处停滞。
知府袖中飞出三枚铜钱,落地时竟嵌入青霜剑侠的膝窝,鲜血在卦象位置汇成诡异的旋涡。
正要开口,却见白衣墨客将算盘珠拨到某个特定方位,满室红光俄然聚成血手扼住她的咽喉。
龙渊的折扇俄然收回龙吟,墨色液体凝成薄刃割向蛊链,却在碰触刹时被符咒反噬出焦糊味。
冰霜沿着卦爻伸展至龙渊脚边,少年俄然抓住窗棂:"听!"西北角马厩传来草料被踩踏的声响,那毫不是牲口吃食的动静。
这发明令她脊背发凉,昨夜黑衣人破庙布阵时,那些贴在梁柱上的黄符用的恰是大梵寂静体。
"用刑!"知府掷出的令签在半空裂成七截,每截都化作蛊虫扑向青霜剑侠。
所谓驿馆实为地牢改建,青砖裂缝里还嵌着前任犯人的指甲。
"好个峨眉高徒!"知府枯瘦的手指划过惊堂木边沿,木屑纷飞中暴露半截青玄色蛊虫,"昨夜丑时三刻,有人瞥见这位凌女人在漕运船埠......"他用心拖长的尾音被俄然响起的铜锣声堵截,十二名衙役抬着的铁笼里,鲜明锁着浑身是血的茶摊老板。
凌霜儿俄然捏碎藏在指间的护魂丹,爆开的冰雾中闪现出昨夜场景:黑衣杀手耳后的蛊虫,正与知府案头镇纸里豢养的金蚕蛊遥相照应。
铁链刮擦着琵琶骨收回令人牙酸的声响,他嗅到符纸燃烧后的腥甜气味里混着一丝异香——和昨夜黑衣人袖口披发的味道如出一辙。
青霜剑侠俄然按住狂颤的佩剑,剑穗上的昆仑玉坠自行裂成阴阳两仪。
烛火在铜鹤灯台里爆开仗星,龙渊盯着知府官袍下摆的蟒纹刺绣,那金线在青砖地上投下的暗影竟似活物般扭动。
"那庙中五十具尸首脖颈处的伤口,"铁面捕快俄然开口,腹腔里收回的嗡鸣震得青砖裂缝排泄黑水,"与这把凶器分毫不差。"他托着的漆盘里,昨夜杀手用的苗疆弯刀正在熔化,刀柄处闪现出与龙渊折扇不异的云雷纹。
凌霜儿指尖微动,护魂丹残留的冰霜在她袖中凝成细针,却见燃烧的符纸灰烬在黑暗中泛着诡谲红光,将全部公堂映得如同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