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傲便提笔,思忖半晌,洋洋洒洒,旁的人就扬声念了出来:“清江浩大东南流,关关雎鸠在河洲。”
这诗成心境更有深度,刘关雎完整听不懂了,神采略懵。
“千悲万恨四五弦,弦中甲马声骈阗。山僧扑破琉璃钵,懦夫击折珊瑚鞭。”
她的眼神从彩屏间的裂缝穿过,模糊见得华贵衣裳的一角在那厢挪动,和着轱轳轱轳的轮椅声。他正往紫檀木大桌那边去,再三步便能得见真人了。中间的韩淑微已忍不住捏住了柳初妍的手腕,乃至在她耳边严峻地呼着气:“表姐,他,他真的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男人。”
“傲哥哥,你就别谦善了,来吧。”刘关雎便推了他一把,将他带至案前,笑眼似新月,“你本日送的礼品我不喜好,不若傲哥哥就补一首诗给我做生辰礼,待今后我给裱起来,日日赏识。”
“传闻将军与大人都爱琵琶,乐工弹的亦是乐天居士的《琵琶行》,那初妍便献丑,题一题这将军府的琵琶曲。”
柳初妍早筹办好考诗书,却未曾想是刘关雎提的建议,而不是刘将军佳耦,便将目光投向刘颂贤与李杜师。
柳初妍远远瞧去,那宣纸上的字如行云流水,丹青妙笔,一气呵成,畅快淋漓若蛟龙入水,似祥云腾空,可贵信国公还写得一手好字,赞叹不已。
柳初妍冲她嫣然一笑,已然和着吹奏的琵琶曲下笔:“粉胸绣臆谁家女,香拨星星共春语。七盘岭上走鸾铃,十二峰头弄*。”
“多谢李大人嘉奖。”薛傲自小便怕作诗,现在好不轻易得人嘉奖,嘴角也可贵地扯了道弯弧。
“历历珠星疑奉珮,冉冉云衣似穿罗。”
他说的皆是阿谀话,略有些子虚,毕竟柳初妍少在外人面前露脸,遑论才情了。但是柳初妍也不推委,落落风雅福了一礼:“那初妍便献丑了。”
刘关雎听得这边啧啧赞叹声,面上有光,觑着薛谈美好的侧脸,想起方才也见过一名美人姐姐,不知才情如何,转过甚来:“初妍姐姐,你说你会五言七律,那便来一首吧。若写得好,我也拿去裱上,与薛家哥哥的放在一处,日日品鉴!”
一干人都是看热烈的不嫌事儿大,哈哈大笑着起哄。
薛傲就瞧见刘关雎一脸滑头,无法扶额。偏生这在场的又都是各家权贵,起哄都算是给面子的,推委不得。
刘关雎哪能听出内里的门道来,只记得最后一句让她觅封侯来着,这恰是她的目标,腾跃着嚷嚷:“傲哥哥,我很喜好,不过最喜好的还是最后那一句!”
“来来来,我给薛大哥铺纸。”薛傲有几个要好的损友,巴不得看他出洋相,更是乐不成支,喧宾夺主跑到圆桌边上,替他筹办好了,就等着他下笔。
“好诗,好诗,好诗!”固然艰巨,但总算是结句作出了一首完整的诗。恭维的人立马鼓掌,动员一片。
“哈哈,让我等明白一下左都御史的才情!”
“幼年锦带挂吴钩……”薛傲仿佛是结不了尾句了,难堪不已,念的人也替他捏了把汗,悄悄替他想了一句,却被他回绝了。
薛谈抬眼,瞅了瞅远处的水榭假山并小瀑布,欣欣然落笔:“璧方镜员流不竭,白云鳞鳞满银河。池沼泓泓翻玉液,楼台叠叠运灵泉。叠处浅,旋处深。谁家稚女著罗裳,乐游尘凡有韶华。嫌红厌绿弃花钿,不爱红装爱武装。雎鸠关关夺朝霞,赛过京华侠少年。”
李杜师晓得本身女儿胸无点墨,可这大庭广众之下说最喜这句,也只得顺着说下来:“子盛克日定是好学苦练了,这文学成就更上一层,可喜可贺!”
“是啊,是啊,左都御史来一首!”
李杜师当即喝采:“好词,好词!子言的词比以往更精进,与子盛相映成趣,兄弟二人的确令人恋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