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荣氏逼嫁,赵攀宇强纳,赵太太唾骂,九千岁淫邪,周柏青作歹,叶氏残暴,这统统的统统都似一幅卷轴,在她面前展开又收起。那画面太新鲜,太活泼了,每一幕都似在剜她的肉。
待得门一合上,柳初妍就埋在被子里,重重地咬了一口手臂,好痛,这不是幻景,失声痛哭。
“如果旁人还好了,咱家老爷那是金陵驰名的妻管严。啧啧……”两个婆子看她闭着眼,面色惨白如纸,大抵是吓晕畴昔了,嘴里碎碎嚼着金陵公开的奥妙。
不过柳初妍明白,要经验毒妇,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谁让武康伯府攀附,娶了永康侯荣昌隆的掌上明珠。嫡女虽低嫁,但是娘家的身份已摆在那边了。韩老太太想要经验她,也得衡量衡量伯爵府的分量。正因为此,荣氏才肆无顾忌,胆敢对柳初妍动手。
“表姑婆。”柳初妍俄然出声,抱住了她还贴在她额上的手,“不必费事大夫了,我只是方才做了个梦,还未完整复苏。”
“老夫人,我瞧着表蜜斯虽是醒了,却两眼板滞,面色比方才睡着还丢脸。要不要叫大夫来再探一探?”说话的是韩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云苓,声音悄悄的,唯惊骇着她。
那也不是梦。
“这药能安眠,恰好夜深了,表蜜斯困了吧?”云苓语气轻柔,扶着她的肩膀让她悄悄躺下。
韩老太太盯了盯松苓,眼神凌厉:“下回脑袋放灵光点,跟紧了表蜜斯,别再让人害了。”
“来人,送这狐媚子去骑木驴。”周夫人朝着柳初妍甩了两鞭子,仙颜便打了大大的扣头,总算是出了口气,哼哼两声,瞪着周柏青。
这便是传说中的上天有好生之德吗?还是说她上辈子不法太多,以是这辈子要遭受两次磨难。
幸而被荣氏支开的婢女很快便寻了过来,见此景象,赶紧喊人,将二人救了上来。
松苓恭敬应下,去挑灯花。
“都这么不幸了,不如就扔水里好了,归正也活不成了。骑木驴,还真是下不了手啊。”此中一个婆子道。
“那就听你的吧。”
以往,她是个认命的人。
那香蜡的烫,那鞭子的痛,那欺侮的话语,那恶心的行动,至今了了,痛彻心扉,恨入骨肉。
落水?那不是本年玄月廿二的事吗?
因为她们拉扯的那一幕尽数落进了百丈远处的二太太眼里,照实报到韩老太太那边,柳初妍也没亏损,反倒是荣氏善妒的名儿坐实了。
“我,不困。”云苓说得不错,药能安眠,柳初妍刚否定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引得老太太咯咯直笑:“傻丫头。”
“表姑婆?”柳初妍听到了熟谙的暖和的声音,缓缓睁眼,嘴边挂着衰弱的笑,眼角却流下了心伤的泪,“表姑婆,我终究见着你了,让你绝望了。”
这般人生,另有何盼头?有何念想?
太痛了,痛到她不能质疑那些事的实在性,
“这女人也真是不幸,本来在武康伯府安循分分地做着表蜜斯,何如韩老太太去急了,没能妥当安设她。府上奶奶又妒忌心重,没脸没皮地将表蜜斯当婢女使。厥后逼得她跟了个背运的赵攀宇,赵攀宇出了事又被送到九千岁床上。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指不定如何对她呢。眼下,九千岁不要她了,送给咱家老爷。”
两个婆子恐怕作歹太多遭报应,有商有量地筹办将她送到乱葬岗去自生自灭。
两个婆子得了周夫人的令,迅疾上前架了她出去。
柳初妍由云苓扶着,起家喝了药,漱了口,含了一颗甜得发腻的蜜枣还是感觉口中苦涩非常,柳眉紧皱。她环顾一圈,这是她住过的禅房,形制虽小,但内置精美,且构造奇妙。那厢桌上还放着她求来的安然符,另有燃着的香也是寺中方丈处讨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