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心机通透,经峥嵘一点拨,心下便已了然,眼神微微一黯,说道:“姐姐,我晓得的,我……我从未苛求过甚么,只要能远远瞧见他几次,便心对劲足了。”
“姐姐莫要再讽刺我了!我……我只是感激他罢了!”木棉忙要解释,可解释越脸红,那神情愈发不安闲起来。
峥嵘站在院中,听那鼓声垂垂消逝,碧空无云,仿佛是个充满吉祥的兆头,但是峥嵘的心,却像这院落里被风吹乱的落叶普通飘零。
揽星殿里,峥嵘听到那如雷的战鼓声,那是出征前用来鼓励民气的典礼,鼓声越大,代表朝堂越重视这场战事。皇宫离城门这般悠远的间隔,却还是挡住鼓声的传来,可想而知,东方玄此次出征,被寄予了多么大的希冀。
“这些话勿要在殿上面前提起,免得叫殿下忧心。”峥嵘提示道。
“姐姐放心,我有分寸的。”木棉搀扶住峥嵘手臂,但见那指上的伤痕还是清楚,皱眉担忧道:“也不知这伤会不会留下疤痕,改明儿我去御病院问问沈太医,讨要些消痕去疤的药来。”
“但是事关姐姐的名节,如何能就任由他们诽谤?”木棉见峥嵘态度果断,便知此事毫无转旋余地。但峥嵘毕竟尚待字闺中,现下宫中谎言四起,对一个女儿家来讲,实在有损名节。
“那今后我每天给姐姐梳头,好不好?”木棉说道。
峥嵘走后,楚南换上一身质地柔白的丝绸寝衣,小巧清算好被铺,垂眉说道:“天气不早了,殿下歇息吧。”
东方玄自嘲一笑,他纵横疆场近十载,终究却还是输在了,那道倔强清冷的目光下。
那泪从小巧的脸庞滚落,她双膝一曲,朝楚南跪将下来:“殿下,奴婢知错了,从今今后,奴婢必会一心一意奉侍殿下,不会再无事生非。”
“便是传言,又何必去信赖?一人嘴里说出的话,到了另一个嘴里,便都悉数变了样,流言流言,最是伤人,不听也罢。”峥嵘淡淡地说道。
峥嵘瞥见木棉眼底的羞怯,那般动听的小女儿神态,是世上最美的神采,她又怎忍心拆穿?只得微叹一声,旁敲侧击地说道:“沈云朝乃是郑国一等贵族瑞贤王的外孙,我们现在寄人篱下,事事还很多加谨慎。”
奉侍过楚南喝完燕窝粥后,小巧按例服侍他沐浴换衣。自流星身亡,楚南身边的近身侍女就剩下小巧一人,道别时峥嵘见她神采郁郁,眉宇间颇具蕉萃,知她还在为流星之死神伤,想要安抚几句,又担忧会勾起楚南的心境,便就朝流星望了一眼,微微一笑表示。换了畴昔,小巧都是不爱理睬她的,但此次小巧却向她回以浅笑,固然那笑容有些勉强,但已充足让峥嵘感到心安。
“殿下……”畴昔在蜀国的时候,楚南固然信赖小巧她们,但因性子狷介孤傲,常日都是冷冷酷淡的,甚少有如此暖和的时候,小巧闻言便红了眼眶,一滴清泪悬在眼角。
峥嵘沉默下来。她不晓得该如何向木棉解释事情的颠末,若说它是假的,东方玄确切说了不异的话,但若说它是真的,就算宣远帝当真赐婚,她宁肯挫骨扬灰,也不会嫁予东方玄为妻。峥嵘纤细如玉的手指不自发握起,指尖传来生生的疼痛,令她的眸色冷了下来:“木棉,东方玄与我蜀国的仇恨,你该当清楚,这件事今后不准再说了。”
峥嵘自是清楚以沈云朝的品德,确切是一个值得拜托毕生的人,但他身为郑国贵族,与木棉来讲过分遥不成及,若当真倾慕相许,又岂能少得了普通肉痛与折磨?即便非论此事,单就沈云朝而言,他也一定就会对木棉上心。在峥嵘内心,木棉天然是极好的,性子活络,生得虽不是一等一的美人,但眉清目秀,颇具豪气,与平常扭扭捏捏的女儿家大为分歧,但她倘若晓得那夜沈云朝呈现在乱葬岗的启事是受东方玄所托,又会做何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