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时，便见一婢女端着笔墨走了出去。她跪坐在案前，悄悄地将白纸铺平在案上，用一个虎形书弹压住，然后将墨水倒在砚台当中后，悄悄地研磨了起来。接着将一枚白瓷笔架放在砚台旁，谨慎翼翼地放上了三根大小分歧的羊毫。做好这统统，便正襟端坐，对着张伯辰施了一礼道：“郎君请用墨！”
张伯辰察看完橹孔的构造，返回庾亮身前，神采稳定道：“从浠水西来武昌，橹手尽力操桨下只能持续两个时候便见疲态。想要长时候的续航，需求大量的橹手参与操纵。倘使荆州海军只是为了某一场水战而存在，或许够用了。但是——”
“改手用脚？”
武昌郡的港口设置在樊湖以内，在湖口处设置了大量的防备设置，与城高池深的武昌郡城相互依存，是天下驰名计谋要地之一。当初权臣王敦作为大将军、荆州刺史，以武昌作为大本营，所得册封便是武昌郡公。[注①]
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他才兵行险招，设法进入庾亮的视野。既然陶称照顾《五胡图录》从汉中前来武昌，他何必舍近求远呢？
面对一个陌生的新词，庾亮似懂非懂。他觉得这是年青人用心调笑他，但是看神采又不像。因为看得出来，张伯辰固然傲慢，所说的东西并不是无的放矢。
另有一人则对着庾亮施了一礼，满脸严厉道：“启禀刺史，此人用心叵测，企图混合视听，借机肃除我荆州水军，必然是羯厮混出去的特工，还请将之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所谓‘动力体系’，就是给船体供应动力的一整套操纵。如同飞云大舰，它所具有的动力体系便是这一百零八个长浆。如果放弃船桨，改用别的能让大舰进步的体例，岂不是更好？”
只要庾亮获得《五胡图录》，这一条动静迟早必然会被江左各大世家晓得。除非庾亮想要谋反，不然必然会将《五胡图录》送往建康。阿谁时候，也是他浑水摸鱼的最好机会！
张伯辰轻笑道：“想要增加橹手，就要制作更大的船，而船体的增大又让速率变慢，这本身就是一个活结。那么刺史有没有想过，窜改船体的动力体系呢？”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年。不管是张伯辰还是石闵都没有想到，本来在鄱阳湖练习水军的荆州刺史庾亮，因为夔安的五路雄师南下，便带领海军从江州解缆前来武昌。而解缆之时，收到陈逵的手札，奉告颍川陈氏南迁之事，并托嘱照顾。毕竟陈氏与庾氏同为颍川桑梓，这点香火之情还是有的。[注②]
张伯辰走到案前，见到婢女双手馈奉上来的羊毫，一时之间有些讪讪，扬起手中的水笔悄悄道：“羊毫我不会用，就用这个好了。”
世人当中多为书法大师，常日里除了谈玄便是学书，颍川作为人才聚集之地，学书之风更盛。一代大师钟繇、钟会父子便是出身颍川钟氏。世家后辈常日里率性清闲，却于书法一道均有着超出凡人的热忱。后起之秀中，特别以王羲之成就最高。
他话音一转，持续道：“天下海军的精锐在江左，而江左的海军精华则在荆州。庾刺史有没有想过，从益州到荆州，从荆州到扬州，乃至东海之上，南海之下，河道所及之处，均为我所掌控。大江大河，朝发夕至，即便北伐中原，兵员辎重，皆可按期而至？”
张伯辰不说还好，一说完，世人看向他的眼神当中，奇特的目光更浓。幕僚当中便有一人出言调侃道：“小子，你把持大船不消桨，莫非依托浪不成？若如此，不但逆流而下会被仇敌追杀，逆流而上的时候更是灾害！”
从浠水而来，庾亮已经揭示了飞云大舰的机能。若面前的年青人没法说出一个让世民气服的改进计划，恐怕免不了一个被斩首的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