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节南返来,商师爷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条疤,惊奇道,“哟,自古额满福满,我记得你小时候长得老饱满的福分模样,怎生破了边幅?”
商师爷嘴角就笑翘了起来,“可不就是这么说嘛。咱这会儿县太爷从缺,本该设着推官,也无人担负,要不是山高天子远,加上边疆战事吃紧,知府大人临时授我便宜措置全权,哪是我一句话就能鉴定的呢。”
按南颂法律,女子也是合法担当者,若父母兄弟皆不在,财产天然由女儿担当。不过,五年内若无人认领,财产视为无主,由官衙代收分派。以地盘为例,现租户无需费一分一毫,优先获得统统权。
想到这儿,安姑将荷包往兜里一揣,眼笑容不笑,即便内心对劲的不得了,也不能让劈面那女人好过,仍然尖牙利齿,“桑蜜斯此后真要好好做人,老天长着眼,如你这般的,这辈子也还不清债,得持续积福十辈子,方能投胎到端庄好人家,哼!”
“商师爷。”毫无对方喊她乳名的靠近意,节南的声音安稳,右手从羊皮筒子里伸出来。
节南垂眼一笑,声音追那道摇臀扭腰的身影而去,“六娘服膺取了。”
南颂法最短长的一条,就叫“父母罪,不及后代”。
那人,恰是刚才对节南吹胡子瞪眼,大拍惊堂木的商师爷。穿戴九品官衣,弯背踱步的模样却半点没有官威,倒像疲命陀螺,一见那身庞大的红袍坐定,他立马捻着嘴上灰白鲇鱼须,奉迎般笑起来。
告她的人太多,县衙的官差太少,为了省时省力,代管全县的商师爷干脆专门设立了一种鼓点,贴在衙门口告牌之上,明着写好,凡告桑家女娘之人,必须照着鼓点敲。同时又暗里跟住在隔街的她通气,听到这类鼓点几次三遍,就请本身上堂,省了衙差来去。
商师爷听节南这般道,当然要叫屈,“小山哪,我如果欺你,何必比及今时本日。我早跟你说过,靠县衙包庇只能过得了一时,不如让大伙儿出出气。你到底不是你爹,离家那么些年,谁还能真恨上你?并且你没觉着,迩来告你的人越来越少,让你安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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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待安姑走出衙门,她也走了,不过不是往外走,而是往里走,驾轻就熟,熟门熟路,不一会儿,就停在后衙里。
安姑来之前早策画过,一只鸡拉到集市上卖,也就七八十文,何时卖得掉还说不准。这下多好,鸡没少,钱落袋,天下掉馅饼,一张嘴就接了个恰好,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不像安姑那些眼皮子浅的东西,明显占着桑家地,却觉得老天庇佑,更见桑节南没脾气没胆气,能为了那么点小便宜,满足那么点好胜心,把偷鸡摸狗那么点屁大的事往人头上扣,就觉着泄愤了。
商师爷想都没想,“嘿,小山,你把我当甚么人了!不提我跟你爹的老友情,我知你心宽,返来快一年了,没问一家要过地租房租,也不把那么大的家宅收归去,让大师随便住着,分文不取的,手里哪有半文闲钱?这一百文钱如何也不能由你来掏。老端方,我用税补了,算衙里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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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节南看商师爷眸子子乱转,仿佛晓得他那策画珠子如何拨,了然一撇嘴,“罢了,小山也不过说些气话,师爷莫往内心去。若非您的照拂,真按平常案子来审,别说偷一只鸡,就是苟安姑院里一根杂草,一旦接了状诉,那都得送到成翔府推司官手里去了。虽说终究必定审得小山无辜,却也烦不堪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