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影在门后,见清河三官轿前跪下,李知县、夏提刑倒也罢了,那周守备倒是一身新郎官打扮,不伦不类的也跟着叩首,倒活象戏台上小丑普通。西门庆忍不住便是“嘿”的一声,笑了出来。
“哦!本来如此!”西门庆渐渐点头。
那工头之人慌了神,早跪下叫起撞天屈来:“大官人,我们乡间草台班子,能吹能打的也就是那点儿俗乐,怎敢在这大大官之前献丑?万一他白叟家听不顺耳……”
吹鼓手们苦起脸:“大官人,除了这娶媳妇的喜乐,俺们可就只会吹死了人的哀乐了!”
清河县的文武三官从速各整衣帽,一时候乱作一团。
贺提刑打断他道:“事急了!老周你就用这身新郎官的行头拼集一下吧!归正明天是你纳宠的正日子,那宋大人再不通道理,也不能怪你驱逐他时不穿官服。何况你穿戴这一身新郎打扮,看起来倒浑厚了好些,若就此得了那宋大人的欢心,也未可知!”
西门庆见来爵倒地不起,丑态百出,不由一皱眉,喝道:“来爵!高朋面前,如此失礼,成何体统?你且站起来发言!”
这一下,周秀也不冲出去碎剐人了,夏提刑也不消拦着他了,两小我一齐揪起了来爵,喝问道:“内里来的真是宋大人?”
李知县一边整衣,一边吃紧地答道:“这位宋大人,名乔年,号松原,乃是江西南昌人,现做着我们山东八府的巡按监察御史。山东大小官员的起落奖惩,都在他的一纸奏折上,连各位知府大人见了他,都得矮上三分,何况你我?”
这时的周秀,急得团团直转,仿佛热锅上的蚂蚁普通,只是没口儿的叫苦:“这可如何是好?你们明天来道贺,倒是全部冠带,可我的官服还在家里撂着呢!早知如此……”
中间的周秀想往外冲,夏提刑唯恐他性子暴躁之下激出甚么事来,倒把明天的丧事弄成了丧事,是以在中间紧拦着他,地上另有个来爵抱着周秀的腿。
玳安一向在中间提壶侑酒,此时仓猝上前将那张拜帖接了过来,送到西门庆面前。
西门庆呆了一呆后问道:“拱极兄,这位宋大人却又是何方崇高?”
武大郎身矮力弱,想上前帮手也是故意有力,只幸亏中间以言语不战而屈周秀之兵的劝止。
“好!”西门庆一拍巴掌,“就吹这个!想那御史大人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尝尝村落野味,也是一乐啊!”这恰是:
清河三文武相互检点一下,确认没甚么酒色财气的马脚以后,三人便一起接了出去,西门庆身为仆人,也跟在前面看热烈。
只把热血酬知己,却将冷眼对奸邪。却不知那宋御史此来何意,且听下回分化。
以李知县为首,清河三文武如飞地跑出西门府大门,早见门外停摆着一簇人马。本来清河县是小处所,宋御史来之前便令各项服侍人马都散了,只用几队蓝旗清道,弟子故吏跟从,本身则坐了八抬大轿,打起双檐伞,往西门庆家来。
西门庆眼看来爵如此惊骇,却也不由猎奇。要晓得畴前的西门庆可不是好相与之辈,明天又有李知县、夏提刑、周守备三人在这里坐镇,清河县中又有哪一个胆小包天的,敢来西门府上放刁?何况本身重生以后,一没坑害花子虚谋夺李瓶儿,二没毒杀武大郎霸娶潘弓足,就是那武松俄然返来了,他也敢安然面对!
顾不得衣衿上尽是酒水,李知县一伸手:“四泉兄,那张拜帖把来我看!”
眼看周秀肝火冲冲就要往外闯,软倒在地的来爵俄然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大呼道:“周大人!周爷爷!使不得!使不得!”一臂抱着周秀,一手却将一张红单拜帖高高地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