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缝儿里斗法,乃是朋党之争的不二法门。因而大师群策群力,颠末一番断章取义,硬是给宋乔年假造出个罪名,说他在林大嘴出使辽国之前,便以言语挑衅,妄图重燃宋辽烽火,从中取利……等等等等,有的没的攒了一大车后,就四周上奏折,明天你一本,明天他一本,非参倒宋乔年不成。
但这事还没完,不久后,辽国的国书就到了,书中大大数落林大嘴如何如何言语失礼,辱及国体。当天子的一看,这脸都丢到爪哇国去了,因而飞起一脚,把林大嘴当鞠蹴的气球来踢,把他踢到颍州当知州去了。
宋乔年大喜之下,早从怀里取出个小匣子来,高高捧过甚顶,恭声道:“是是是!两位星主明鉴,小人的心,倒是个最虔诚的!这一点微物,便算小人在神灵之前的一点儿进献,陋劣!陋劣!惶恐!惶恐!”
西门庆一把接过,看也不看,便塞进了武大郎的怀里。心想:“你一个巡按监察御史,也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脱手的东西岂有陋劣之理?不要白不要,先保佑武大郎发一注横财再说!”
宋御史却不爬起,只是苦着一张面皮,把全大宋统统的惨痛资本都剥削到了他的脸上,哀恳道:“求二位星主发个慈悲,若二位星主不救小人一命,小人便跪死在这里!”
武大郎板滞的目光从三人面上一扫而过,从袖子里摸出一条乌黑的布帕来绑住嘴巴,又在脑后紧紧地打了个结,这才摇摇摆晃向外走去――宋御史竟然向他下跪?这事情是打死也不能说的。
这个罪名一罗织就牵涉到了四年前。那是崇宁四年的十一月,蔡京的翅膀林摅出使辽国,正碰上辽国新盖了一座富丽的宫殿,名为“碧室”,辽国人便夸口说他们的碧室就象宋朝的明堂一样。酒宴上辽国的伴使,也就是交际官出了个酒令:“白玉石,天子建碧室。”将“碧”字拆为“白玉石”三字入酒令,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顺水推舟施奇计,借风扯旗展鬼谋。要知西门庆想到了何人何事?且听下回分化。
西门庆倒是若无其事,只是悄悄抿了口茶道:“方才一见御史大人,我便看出大人面上有些应劫之气,是以才立而不跪,不然一拜之下,不免更折了大人的福禄,反而不美。此中失礼之处,还望大人莫要见怪才是。”
宋御史满口称是:“宋某多么人?安能受得起二位星主一拜?二位星主一心为下官考虑,小人只要感激,又怎敢见怪?”
西门庆这才笑了笑:“既如此,便请宋大人起来发言。”
武大郎见堂堂山东巡按监察御史竟然在本身面前跪下,脑海中顿时“咣”的一声,钟磬齐鸣之下,身子早已麻痹了大半边,却那里还能转动?
如果平时被这般礼遇,武大郎受宠若惊之下,早已吃惊若宠。但本日山东巡按御史宋大人面前那一跪实在震惊,比拟之下,这些浅显人固然执礼甚恭,却又算得了甚么?武大郎只感觉热血如沸,重生的自傲与积垢的自大正在心头抵触荡漾,兵锋所到处,便是一**卷起千堆雪的大lang淘沙。
林大嘴灰溜溜地返来复命。朝议之上,都以为他怒邻肇事,非严惩不成。但蔡京却一力死保,硬说他为国争光,不但没受罚,反而加官进爵,当了礼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