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倒是若无其事,只是悄悄抿了口茶道:“方才一见御史大人,我便看出大人面上有些应劫之气,是以才立而不跪,不然一拜之下,不免更折了大人的福禄,反而不美。此中失礼之处,还望大人莫要见怪才是。”
盒子掖好,却感到武大郎还如泥塑木雕普通,西门庆便将他用力一推:“武道兄因何还在入定?且回且回!这便要干闲事去了!”
西门庆听了宋御史的报告,蓦地间想起一事,不由得便心中嘲笑,暗道:“本来那二人的因果,却要告终在这宋御史的身上!”这恰是:
西门庆一把接过,看也不看,便塞进了武大郎的怀里。心想:“你一个巡按监察御史,也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脱手的东西岂有陋劣之理?不要白不要,先保佑武大郎发一注横财再说!”
但这事还没完,不久后,辽国的国书就到了,书中大大数落林大嘴如何如何言语失礼,辱及国体。当天子的一看,这脸都丢到爪哇国去了,因而飞起一脚,把林大嘴当鞠蹴的气球来踢,把他踢到颍州当知州去了。
这些天,宋御史愁得连饭都吃不下。昔日的小弊端,现在却足以毁了他的出息――对他这类人来讲,如果出息被毁,跟要他的性命也没甚么辨别。
清河三官远远的打量着这边的动静,俄然见武大郎出来,一窝蜂般拥了上来:“大郎,宋大人可说了些甚么?”
宋御史人在山东心在帝都,早有耳目把这些凶信给他通报了过来。宋御史一看之下心凉了半截,如果蔡京还在位,这些只不过疥癣之疾罢了,但现在蔡京这棵大树已倒,树倒猢狲散之下,那个还来管他?不反戈一击落井下石的,已经算是情深义重的了。
林大嘴灰溜溜地返来复命。朝议之上,都以为他怒邻肇事,非严惩不成。但蔡京却一力死保,硬说他为国争光,不但没受罚,反而加官进爵,当了礼部尚书。
林摅便答对道:“口耳王,贤人坐明堂。”他把繁体的“圣”字拆开,念作“口耳王”。那辽国的交际官便抓他的痛脚说:“宋朝使者不识字,‘圣’字拆开只要口耳壬,那里来的口耳王?”林摅也是一粪青,理屈词穷之下,仗了蔡京的势,干脆撒起泼来,翻脸痛骂。辽国人被骂得火冒三丈,把这位林大嘴关进交际部宾馆里饿了三天,然后一脚踹回,甚么礼节面子,全都撕下来不要了。
宋乔年大喜之下,早从怀里取出个小匣子来,高高捧过甚顶,恭声道:“是是是!两位星主明鉴,小人的心,倒是个最虔诚的!这一点微物,便算小人在神灵之前的一点儿进献,陋劣!陋劣!惶恐!惶恐!”
本来,就在本年蒲月甲子日,天子下诏曰:“蔡京特降授太子少保,还是致仕,在外任便居住。”
蔡京这又一次罢相不打紧,却再一次苦了他的诸多弟子翅膀,蔡京的政敌们弹冠相庆之余,便纷繁落井下石,削起蔡老贼的枝干来。
顺水推舟施奇计,借风扯旗展鬼谋。要知西门庆想到了何人何事?且听下回分化。
清河三官面面相觑,一时候却不知武大郎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
字缝儿里斗法,乃是朋党之争的不二法门。因而大师群策群力,颠末一番断章取义,硬是给宋乔年假造出个罪名,说他在林大嘴出使辽国之前,便以言语挑衅,妄图重燃宋辽烽火,从中取利……等等等等,有的没的攒了一大车后,就四周上奏折,明天你一本,明天他一本,非参倒宋乔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