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点头道:“你看你,却又来了!大官人也好,唐牛儿也好,总归都先是一小我,而性命倒是无价!能洒把铜钱就将你从狱里捞出来,我已经占了大便宜了!你跟着我回了清河,我替你寻个谋生,不负人,不欠税,就是堂堂正正的一条豪杰!”
西门庆一摆手,喝道:“住了!唐牛儿,就算宋家曾经排陷你,但那也只是宋太公和宋清昏了头,才出了贱招,宋江一定知情。退一万步说,就算那宋江是个主谋,但你开口杀材,杜口贼坯的,却不是自取其祸?要晓得那宋江在江湖上结识了多少豪杰?听到你这般出口伤犯他,你就是有一百颗头,也不敷人家砍的!此后管好了本身的嘴巴,莫要只图一时痛快,就吃了别人的暗害!”
西门庆做妥了这件事,在庆功的酒宴上,朱仝和雷横便不免开口奖饰起西门庆的大德来。西门庆听了,只是叮咛:“小弟只不过是因人成事罢了。一来是财神显灵,孔方刻苦,二来若不是两位哥哥大力保持,这桩事也不能办得如此痛快!不过我们江湖上的豪杰子,义气为先,这件事做了便该忘了,口里内心,都不要提它,才是正理啊!”
西门庆长叹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民气。若那宋江真是个对你不住的,毕竟有他暴露马脚的一天。当时,你要报仇雪耻,倒是一点儿也不晚。现在么,还是先老诚恳实地呆着吧!人间的男人汉大丈夫,称心恩仇提及来轻易,做起来倒是艰巨,就算是我,何尝不是把那血海一样的深仇,现在只能埋在内心?”
唐牛儿听到西门庆跟本身谈笑,眼圈儿便不由得红了,只是哽咽道:“大官人,我唐牛儿百无一能,只是这一百多斤的臭肉,却累得大官人出大代价把我赎了出来,还对我这般亲热!此生当代,大官人的恩我是报不尽的,只盼来世真的替大官人做牛做驴,来补报大官人您的恩德!”
朱仝和雷横这才住了脚,看着唐牛儿牵过西门庆的白马,他本身也上了一头蹇驴,两人迤逦着去了。西门庆在顿时不时向后挥手,朱仝和雷横直站在高岗上,看得西门庆连影子也不见了,这才怅但是归。
不管是朱仝还是雷横,此时心中都模糊约约在想:“如果宋江哥哥做了这桩功德,只怕早已吵得济州府里,大家皆知;而西门庆兄弟倒是自甘淡泊,飘但是去。这类磊落的胸怀气度,仿佛却要稍稍赛过宋江哥哥了。”
唐牛儿拭泪道:“大官人的话,都是为我的,牛儿记在内心!”
郓城县中,在西门庆、朱仝、雷横的合力主持下,风波已定。阎婆和小张三都不来做朋友,唐牛儿很快就被放了出来,固然早些日子鞠问的时候屁股上吃了几十板子,但公人们晓得他是在宋押司身上立过功的,心中看顾,也没打重。
西门庆笑道:“我笑只笑,我一匹马出门,归去时却多了个驴儿,添了头牛儿,岂不好笑?”
一起晓行夜宿,这一日西门庆和唐牛儿终究回到了清河。一进南城门,就听到火线有一片鼓噪之声,中间又有哭声甚是惨痛。这恰是:
朱仝雷横听了,尽皆哈哈大笑。朱仝拈着美髯道:“西门兄弟,这唐牛儿陷了一回牢,弄得产业尽绝,精打光的一小我,让他出了监投那里去?幸亏有兄弟你收留,免了他流浪失所,成为游棍刁民,这恰是你的一点仁义之心肠点啊!都说世上的君子,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这恰是兄弟你的写照,好男儿当如是!”
唐牛儿见西门庆这一刹时,眼中都是凶厉之色,忍不住内心打了个突儿,不敢再诘问下去,只是悄悄考虑:“却不知大官人这等降世的天星,却又有甚么血海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