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勉强笑道:“这一去又不是生离死别,兄弟何必如此悲伤?哥哥走前,另有一事相求。”
胡乱拭着泪,李逵瓮声道:“娘啊!娘啊!孩儿我流落在江州时,万人怕我厌我,只要公明哥哥不嫌我卤莽,一片至心的对我。娘你的说过,人敬咱一尺,咱须当敬人一丈,当时儿就在心底发誓,此生此世,铁牛就是哥哥的人了!本日他离了梁山,孤零零一行人去,儿不能随行在他身边庇护,就是违了畴前的誓,便是再活着,也没甚么味道――是以只求老娘开恩,放孩儿随哥哥去吧!”说着连连叩首。
李逵象哑了一样,喉中呜呜有声,倒是哽咽难言。握了宋江的双手很久,这才一手去抹泪,一手去解衣。只是他殊非手巧之人,一解不开,两解不开,心火之下,用力一撕,将上盖袍子撕成了两块儿。
这时,围观的世人才如梦初醒,西门庆和李逵双双抢上,把李老娘扶了起来。李老娘却不依不饶,还是紧着要给宋江叩首下拜。宋江这时狼狈不堪,惶惑不成终顷刻,只得膝行两步,向李老娘哀声道:“娘啊!您有甚么事,好好叮咛儿子便是,何必如此?娘说甚么,儿子就听甚么还不可吗?”
李老娘听儿子口口声声护着宋江,气极反笑,因而说出一番话来。这才要教:
宋江便长揖道:“老伯母放心,鄙人并无它意。只是舍不得我和铁牛兄弟相聚一场,是以临行之前,想请兄弟把上盖衣衫脱了,赏下来,由我带了去,今后但见到这件衣裳,就如同看到铁牛兄弟普通。”
一时候,李逵目瞪口呆。宋江倒是面色稳定,安闲自李逵手中接过破布,强笑着叹道:“兄弟如手中,老婆如衣服。衣服破,尚可补;手足断,安可继?――铁牛兄弟,哥哥去了!”
宋江一听这话说的,仓猝辩白道:“娘啊……”却见李老娘把神采一变,仓猝改口:“老伯母啊……”李老娘的神采这才渐渐平了下去。
宋江一听,从速道:“娘啊!您白叟家这里,焉有儿子的坐位?娘有事固然叮咛,儿子做获得要去做,做不到拼了命也要去做!”
这话说得苦楚,李老娘听了,只是“哼”了一声,再不接口,西门庆在中间却悄悄道:“好短长!”
李老娘这才略作消停,问宋江道:“宋头领此话可当真?”
宋江人矮腿短,等他赶到的时候,西门庆已经在李老娘身前膜拜下去了。
叹了口气,李老娘这才道:“这个孽障啊!生来就不是个循分的,必定关键**心一世!宋头领,本日我传闻,你要往清风山去?你去便去了,我这个小儿子,却须与我老婆子留下!我已经是七老八十的人了,阎王不叫本身去,明天早晨脱了鞋,明天早上就不晓得还能不能再蹬上去――宋头领,你是仁义的及时雨,做了一辈子的好人功德,为甚么定要拐走俺老婆子独一养老的儿子?”
李逵哭道:“娘啊!孩儿岂是那等狠心人?只是哥哥在内里,风里雨里,吃的都是苦头;娘在梁山之上,要衣得衣,要食得食,有四泉兄弟顾问着,孩儿放一万个心!娘啊!你不肯往清风山,孩儿不敢强;只求老娘开恩,准予孩儿保着公明哥哥,把清风山安设好了,当时孩儿定然回梁山来贡献老娘!”
李老娘喃喃隧道:“是啊!是啊!你是及时雨宋江宋公明,行得正走得端,向来没干过欺男害女的事情――既然如此,本日我要留儿子在我身边养老送终,宋头领你是不会拦着的了?”
这时的宋江欲哭无泪,他终究晓得这李老娘不是本身的知音了,而就是一个眼睛瞎得一胳膊深的死老婆子。但他的面上还得恭恭敬敬,替本身辩论道:“老伯母啊,我宋江固然不成材,但还颇晓得些礼义廉耻,这么些年来,我行得正,走得端,三条大道走中间,向来没干过欺男害女的事情!老伯母啊!你如果觉得我会一绳将铁牛兄弟捆了去,实在是冤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