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晁盖的安抚,但宋江捂着本身的天突穴,已经是欲哭无泪了。
当下再顾不上卖关子,开门见山道:“哥哥可知现在的梁山之上,只知有西门庆,不知有晁天王?”
宋江急得黑脸紫红,恨不能一把掐死晁盖,大声喝道:“怎的没有?哥哥不见前日里,那新上山的单廷珪、魏定国一干人,都拜倒在西门庆的靴子下,唯他是命?又不见阿谁混世魔王樊瑞临走时,将他的五百私兵尽交予了西门庆,竟视哥哥这个天王如草芥——我当时都想揍他,就是打不过他——天王哥哥啊!现在那西门庆眼瞅着步步进逼,若没有小弟护着天王哥哥,与他暗里明里做着仇家,还不晓得那厮会猖獗成甚么模样!天王哥哥呐,事到现在,已到图穷匕见的时候了,你却要警省才是啊!”
晁盖摸着头道:“三郎贤弟究竟要说些甚么?”
说到这里,宋江用力把双手一拍,“啪”的一声,仿惊堂木作震聋发聩的结果,然后慨然道:“——弄到现在,梁山上提到天王哥哥,只不过应个名头罢了;一提及西门庆,倒是大家遵凛——好我的天王哥哥啊!甚么是天王?天就是老子!老子天下第一!现在西门庆那厮竟然要把这第一从天王哥哥这里篡了去,妄图着架空天王哥哥——天王哥哥你固然阿弥陀佛襟怀大,莫非就真的罢休任西门庆那厮这般胡为?!”
谗语钻窗蜂欲出,佞情绕树鹊难安。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为表本身的决计,宋江端起家前的茶杯,豪放地一饮而尽。不防杯盏摸起来微温,杯中茶倒是滚烫,这一口下去,几近没把宋江烫死,抱着本身咽喉,眼中滚泪,一时甚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晁盖扬眉道:“哦?何事如此当紧,竟然能令三郎贤弟这般义无反顾?”
晁盖兀自踌躇,自言自语道:“四泉兄弟义薄云天,行事光亮磊落,如何会来算计于我?”
宋江急道:“好我的天王哥哥欸!我们本朝的建国太祖,不也是英豪慷慨的人物?周朝柴家待他那般厚恩,还是陈桥兵变!得了天下后却又如何?还不是杯酒释兵权,功臣名将都一把撸下去?依小弟看啊!这西门庆心狠手毒,更胜当年的赵匡胤,他若成了事,明天捧他的那干人都不得好死!”
晁盖仿佛被宋江说得心动,以目觑之道:“若依三郎兄弟之言,我当如何?”这恰是:
晁盖仍然是一副呆呆邓邓的模样:“篡位?架空?有吗?”
晁盖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惊诧反问道:“那又如何?”
晁盖仍然愣愣隧道:“依我看,没兄弟你说的那么严峻吧?如果四泉兄弟想篡位,要架空我,他也只不过是为了大权独揽罢了,那他何必搞出那么个圆桌集会,诸事公决?他把聚义厅变成一言堂,岂不简朴了然?”
宋江心道:“这晁盖真是没有颠末卤水的豆腐,他不点不透——读那些劳什子佛经把他读傻了吧?”
晁盖惊诧道:“竟然如此?三郎兄弟你竟然连这个都能想到?”
提到阿谁圆桌集会,宋江恨得牙痒痒的,当下亢声辩驳道:“天王哥哥啊!你好胡涂!西门庆那厮,事事算计到了,你当他弄出阿谁圆桌集会是功德?那厮的心想得更深了一步——他欲夺天王哥哥之权,又怕伤了他本身假仁假义的名头,是以弄出个甚么圆桌集会来,将本该由天王哥哥一人独揽的大权,分润给了那些虾兵蟹将——这一来弱了天王哥哥的权力,他却得了好名声,诸事表决起来,那些得了好处的家伙还不是向着他吗?”
得了晁盖这一言,宋江便点头道:“既如此,小弟就苦口婆心,放胆直言了——即使哥哥听不入耳,但良药苦口利于病,忠告顺耳利于行,至于那些无谓的名声,小弟却躲避不了那么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