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余睹不假思考,熟极而流地答复:“皆因秦王赢政无道,酷刑峻法,苛虐百姓,身故后更有恶奴赵高勾引奸相李斯,害贤能王子扶苏,立二世祖胡亥,民气丧尽,军民离心,大泽乡懦夫揭竿而起,秦遂覆亡,不亦宜乎?”
现在的辽国,对天子耶律延禧不满的,又岂止一人?只不过大师大多都只是在哑忍,不象耶律章努那样勇于将背叛之心付诸行动罢了。
耶律余睹作色道:“岂有此理!君试言之!”
题目是现在不测已经呈现了——元妃萧贵哥所生的秦王耶律定,内倚王后元妃,外仗舅氏萧奉先,很有厥后居上,将敖鲁斡取而代之的意义。
耶律余睹听了,震惊很久,方期呐呐艾道:“固然如此,父兮生我,母兮育我,受之覆载之恩,何忍见弃之?”
耶律余睹想了想道:“大义临头,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耳!”
西门庆道:“天道本无情,世人以情面强加上其上,以成己私欲,此常事耳!为人父母者,视后代如黑货,固欲因之牟利。后代既为货,当不使其有异见之思惟,有独立之品德,不然桀骜起来时,何能卖出好价?因而常常借天道大义之名,捶笞痛苦之,折其锋,挫其锐,磨平其棱角,令泯然于世人,而终得成绩本身之私欲。后代若不欲为黑货,一旦起而逆之,便以天道人伦相责,以世俗民气相压,群起而保持其生杀予夺之职位——是以人间父母杀后代,常为大义灭亲;后代杀父母,便是违逆不孝。因民气之私,令此谬论传播千年,深可悲悯矣!”
耶律章努固然事败被杀,但屠刀没法斩绝他那股抵挡恶政、敢为天下先的勇气,这一点勇气,在很多人——包含耶律余睹的心灵深处,都留下了一道昏黄的荧光。
千年迂论何拘我?百样嘲舌任由他。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耶律余睹勉强道:“元首大人差矣!秦为七雄之尊,实由商鞅变法而成绩,三帅何人?可据此天功?元首大人却忒也汲引他们了!”
现在听到西门庆对晋王耶律敖鲁斡赞不断口,耶律余睹欢乐之余,却又黯然长叹一声道:“我主天祚正当年龄鼎盛之年,传位之说,临时休提。即使到了二十年后,当时诸王子皆已长成,群龙跃渊,飞天者孰料那个?晋王虽贤能,一定便能操胜算,倒要孤负元首大人本日这一番盛赞了啊!”
西门庆侃侃而谈,问莫非:“春秋时郑庄公威震中原,有方伯之名实,何故后继有力,郑国灭亡?”
西门庆叹道:“郑庄公不杀其母,从而后宫干政之风大盛,因为成而有功,败亦无过,于己无妨无碍,那个不乐于一试?秦晋崤山一战,晋国擒获秦国孟明视、白乙丙、西乞术三帅,欲返国施刑。那晋国国母倒是秦姬,遂立于高台上以胁晋君——秦帅入京都,吾即跳台下——晋君惑于奸母,竟纵三帅以归,三帅有虎贲之勇,放虎归山,终成后患。若当日晋君能逆奸母之乱命而杀之,秦国必衰,一定能奠定战国七雄之尊位!由此可知,郑庄公诚千古之罪人也!”
敖鲁斡是宗子,贤而得众,继位的呼声最高,如果不出不测的话,将来耶律延禧百年以后,继位的必然是敖鲁斡了。
耶律章努有设法,却没有目光,选了那么一个死狗扶不上墙的家伙做主子,岂有不败之理?
西门庆嘲笑道:“余睹将军所言,世之腐论也!秦之亡,实是秦王赢政自掘宅兆,岂有它哉?当年秦王母与嫪毐勾搭联环,秽乱宫闺,生二子后,竟欲谋秦王之位以代之——秦王平乱,该当割其母人头以谢天下,为万民法!恰好却惑于一班保守之人的诟谇谣诼,释其母,做孝子。嘿嘿!秦国以商鞅之法而兴强,王子犯法,与百姓同罪,是以六国莫挡其锋,天下一统,而此时奸母不杀,商君之法黯然无色,秦欲保国悠长,岂可得乎?法理一失,民气四散,秦二世而亡,实由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