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吕方郭盛面面相觑,郭盛还好些,他离得略远,面粉虽多,也不过敷粉一样身上顿时扑了浅浅一层,他外号赛仁贵,本来就是白袍白甲白马,这时再加上些面粉添妆,也没甚么显眼处;吕方倒是首当其冲,大半袋子面粉都倒到了他的头上,现在是满面粉尘霜雪色,两鬓萧萧十指白,和白居易的《卖炭翁》恰是吵嘴清楚,相互辉映。本来的小温侯爱学吕布为人,喜好披红挂赤,现在却顶了这一头一身的面粉,说他是郭盛之爹,都有人信赖。
吕方笑嘻嘻追来:“倒要看没羽箭张清另有甚么通天的手腕!”
龚旺、丁得孙都是好技艺,若对阵而战,焦挺一定能讨得了便宜,但现在有默算偶然,焦挺发挥起相扑技法,天然是手到擒来。
焦挺这才硬着脸皮道:“但得小弟说了时,哥哥休笑。当年小弟也曾在东平府闯荡,认得了行院中一个女子,唤做李瑞兰,相互都故意,却因小弟精穷的人,不得替她赎身。这两年来小弟在山上有分例,另有哥哥照顾分红,算下来也攒足了千贯村钞。想起昔日的盟愿,不时想往东平府走一遭儿,却因面羞,始终不敢跟哥哥开口请将令。本日哥哥要打东平府,小弟愿先潜进城去,在李瑞兰家安身,等哥哥打城时,我却爬到城中更鼓楼上放起火来,里应外合,必成大功!”
定好了计,焦挺时迁便闪进东平府来。焦挺先往北里李家,金银珠宝一亮,晃花人眼,再将西门庆亲笔手札把出,西门庆在信中撒开了一吹,说焦挺李瑞兰亦是天星转世,合有当代姻缘,若得合欢,必保佑三亲六故繁华绵远等等等。
西门庆三奇公子之名誉满北里行院,上高低下,无不对其人坚信不疑,再加上财帛动听心,李家断念塌地认了焦挺这门亲,藏匿在家不提。
但现在单身斗将,张清总算找到发飞石、出闷气的机遇了。
就听吕方郭盛在身后齐声大笑:“张将军,你已经中了我家西门庆哥哥的奇策,就是招宝七郎附身,本日也逃不出去!还是早早归心上马,在我梁山泊中坐把交椅!”
不但人遭了苛虐,连座下枣红马也变成了骕骦驹。郭盛的白龙马看到本身的好朋友俄然间改了模样,轻嘶一声,仿佛对这一顷刻的整容颇感奇特。
时迁两眼放光,接过那一摞古旧图纸,喜道:“有这些图在手,便是那贪赃知府的官印,小弟也包准偷了来!”
李家安妥后,焦挺便从时迁那边拿了西门庆给王定六的亲笔手札,去见王定六。王定六千万想不到当日的秦梦溪就是西门庆,先大惊,后大喜,向焦挺道:“小人昔日得西门庆哥哥大恩,岂能不报?但董平亦与我有知遇之恩,若破城之日能保董平性命,小人何惜万死?”
西门庆笑道:“若王定六愿从大义,待董平张清出城迎战时,我觑便就来赚城,焦挺兄弟和王定六当时开了城门,擒赃狗,夺官印,易如反掌,何必去偷?”
震天雷爆破声方起,王定六扼守的城门下已经来了一支人马,说是董平都监大破敌兵,装了无数的辎重粮饷先运回城来,此时焦挺王定六天然是心知肚明,一声令下便即开城。
郭盛苦着脸道:“还顾得上计算这个吗?大哥布下了天罗地,构造算尽,让我们弟兄两个活捉张清——现在张清跑了,你我拿甚么去交令?”
说完,命焦挺招来鼓上蚤时迁,向二人道:“你二人潜进东平府,焦挺兄弟先往北里里李瑞兰家,时迁兄弟在暗中监护。若李家不生贰心,焦挺兄弟便放心住下,筹办里应外合;若李家暗通官府,时迁兄弟便号召焦挺兄弟远走高飞,再作筹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