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万里赞道:“大元戎公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方能赋得如此好句!昔曹孟德有诗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主子虽在东平府卧槽,但心慕义兵,亦有万里之志,只恨受制于董平张清,便如泥塑之马普通,做不得主,虽不甘心,也只得勒于二贼隔壁——大元戎这一句‘卧槽泥马勒隔壁’,真是道尽了主子委曲的心声!但是——本日主子弃暗投明,得了重生,已是喜出望外,纵有些许微功,何敢以首义之士自矜?”
未等程万里表完忠心,西门庆已经把手一挥:“来人啊!拉下去!”
未等他祝祷完,西门庆身上寒毛已如刺猬般根根直竖,仓猝截断道:“卧槽泥马勒隔壁!这么说来,你这厮倒成了我们梁山攻陷东平府的首义之士了?”
西门庆听了,愁闷不已,程万里这狗官固然没有练过太极拳,却也是如封似闭,顺水推舟,于潜移默化间象揽雀尾一样为他本身占尽上风。碰上这等连“卧槽泥马勒隔壁”都能冠以雅驯之意的天朝才子,别说是本身,就是张三丰亲至,王宗岳重生,也只能甘拜下风。
程万里哀声道:“吾闻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断人之祀。主子一门良贱,本日尽操于大人之手!”
西门庆令人把程万里拖开监下后,巡城已毕,四下安插埋伏,城头偃旗息鼓,只待董平张清。二将回军后,西门庆城头劝降,董张不听,这才伏兵尽起,将董平张清的败军赶得星流云散。
西门庆把惊堂木一拍,猛喝一声:“程万里!你满门长幼要死要活?”
王定六略一踌躇,还是道:“董平对小弟有知遇之恩,虽刀斧加身,不能不报!西门庆哥哥还是让小弟去罢,拼着吃上一刀,却也一定便死。”
程万里听着,如五雷轰顶,神魂皆丧。正早知本日,悔不当初之时,却听西门庆话风一转:“但是——看在你本日主动献城,停战止斗的份儿上,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遇——董平屯兵于东平湖畔,我要你现在就去压服董平归降。若本日晚间董平还是不降,我先将你满门长幼都杀个洁净,再麾军踏破董平营寨,皆不过反掌之易耳!”
程万里松了口气,对于压服董平,他有十成的掌控。
城外固然还不足战,但西门庆晓得大局已定,便在城中排开宴席,给焦挺、时迁、王定六贺功。正劝勉三人间,俄然得报吕方郭盛返来了,西门庆宣一声“请”字,好半天以后才见到吕方郭盛渐渐腾腾地蹭了出去。
西门庆便出去升府坐衙,两边打起仗子来,西门庆呼喊一声:“带赃官程万里!”两下里一迭声通报出去,未几时就把程万里押到。
吕方郭盛两个退下去后,又有人来报,说董平见四周无路,引千余残军败退到东平湖边扎住阵脚,依本来东平东昌集应时垒起的营盘做最后的抵当。
一时候,程万里化智谋为力量,连肛门都在吸气,然后发作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恳:“大人饶命啊!主子家中另有捌玖佰萬贯钱,愿献纳出来作军资!”
吕方郭盛听了,又羞又愧,拜倒请罪道:“若不是兄弟们自发得是,没做捉将的筹办,怎能走得了张清?兄弟们给哥哥丢了脸,三刀六洞,尽请哥哥惩罚!”
西门庆听了嘲笑:“你不是天朝的赃官吗?甚么时候竟然想要做我们梁山的主子了?”
西门庆嘲笑道:“昔日我在孟州血溅鸳鸯楼,行匹夫之德,才不害人之亲,不断人之祀;本日我身掌千军,目视天下,若不净诛赃官之亲,根绝贪吏之祀,乾坤何日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