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恩眼中倒是重新放出了但愿的光,喃喃地问道:“哥哥,这善地真的有吗?却在那里?何时方能呈现?”
西门庆大笑道:“世上多少复苏话,听起来却象是醉人在胡说八道?二哥,你说呢?”
是以这一日,在施恩家中小宴,喝到酒酣耳热之时,西门庆便道:“我有一句亲信话,要对老伯和施恩兄弟讲。”
武松亦大笑道:“我管你是复苏还是昏醉?归正此生当代,我们兄弟都是并肩联袂,火线刀山火海,也一起闯了!来!为了兄弟梦中的丹青成真,走一个!”
施恩和老管营都是笑得合不拢嘴,当下在各家酒楼都包了流水席,请父老乡亲和前来助拳的豪杰豪杰们吃酒道贺,酒菜上公推着西门庆和武松坐了首席,河南道上的豪杰豪杰都来敬酒,西门庆皆用好言相采取,也不知有多少热血男人为三奇公子风采所倾倒,均慨然激昂道:“此后西门大官人但有叮咛,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皱一皱眉头,不算豪杰!”
这道贺的喜宴连续吃了三四天,各路豪杰方才散去,欢愉林又规复成了当初的繁华盛地,并且那繁华的程度,比起平常时节犹有过之。但这统统落在西门庆的眼里,却比如是鲜花招锦,烈火烹油普通,繁华过后就是冷落,只怕更大的磨难,已经在背面排了队等着了。
这时,西门庆已经发落完了张府管家,一众小人如丧家之犬,夹了尾巴灰溜溜落胆而去,蒋门神带着门徒混在乱人堆里,向着身后的西门庆意味深长地狠盯了一眼。
欢愉林固然经历了赃官贪吏的图谋,但毕竟在公众的尽力下获得了保全,值此胜利之时,万众吹呼,六合几欲翻覆。老侠周侗微微点头,牵了飞儿的手,分开人群向外走了出去。
说到欢愉林,施恩便有发自内心的喜意浮上脸来,拱手道:“亏了两位哥哥,现在的欢愉林,商贾云集,更胜往昔,各处买卖,比畴前还要加增三五分利钱!”
西门庆渐渐喝了口冷酒,苦笑道:“兄弟我身在这个尘凡,也只能守这个尘凡的端方,锦囊奇策,也只不过是因敌窜改,那里有那万应万灵的功德?施兄弟若听我良言相劝,还是尽早从欢愉林抽身退步,便是你毕生的好结局。”
西门庆朗声道:“这就象兄弟说的那样,只是哥哥梦里的丹青罢了。但我却真的但愿能有一天,这丹青象兄弟你的欢愉林一样,变成个真的!就算只存在一天,也能让这个天下上的人都看到那但愿,内心有但愿的人,脸上定会抖擞出武二哥看到的笑容来,那笑容,也是个真的!”
“有!”西门庆俄然大声说道,“我信赖终有一天,耕者勤其田,大师都能吃放心粮食蔬果;商者安其利,市上没有假货横行;读书人知廉耻,求的是真知灼见而不是黄金屋颜如玉;官员不敢贪渎,凭的不是品德,而是慑服于司法的严肃!我信赖终有一天,会有一处如许的善地!当时,施恩兄弟你的欢愉林,必定能够安安稳稳地运营下去!没有苛捐冗赋,没有鬼域蝇营,大师都能站在阳光下,理直气壮的做人,而不向豺狼狗彘哈腰昂首!”
老管营先是面前一亮,却又叹了口气,只是喝酒。
老管营叹了一口气,点头道:“西门贤侄所言,皆是正理。孩儿!这些话我早想对你说,但晓得欢愉林是你这几年来的心血所聚,你的精力性命,都在这些奇迹上面,是以话到口边,又咽归去了。咳……”
施恩目光缓缓自父亲、西门庆、武松面上转过,眼中清澈的光芒垂垂暗淡下去,俄然间流下泪来,哽咽道:“我只是想着把曾经梦里的丹青变成真的,却又碍着谁了?……不幸好几年的心血辛苦,就这么一朝没了……我内心的苦,又如何说?……莫非……莫非这世上,就没有一处善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