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咬着牙根儿道:“得章兄固然惊了小弟一场,但你是朝廷命官,职责地点,不得不为尔。得章兄你恪失职守,小弟是万分佩服的,不敢有分毫抱怨。但我这心上,却实在恨那黄文炳不过,此人无事生非,真小人也!是以小弟哀告得章兄,怎生想个法儿,将这黄文炳治死方好。若能将他一家长幼加以显戮,那就更称我意!”
宋江点头道:“这个却值得甚么?黄文炳那厮,百无一用,我盗窟中却安不得这类人!待明天送他和尊夫人一家离了此地时,得章兄且暗中叮咛了,一回江州,便将他百口拿下,暗中处治了,也费心多少!”
蔡九知府和宋江在这里各怀鬼胎之时,被他们堕入死地的黄文炳那边,也来了一个客人,此人非别,恰是西门庆。
黄文炳顺着西门庆的手势方向望去,天空中虽有轻云流过,但那里能解他胸中忧愁?当下点头道:“那里来的海阔天空?我即使是望断秋水,却无能得见!”
二人对望一眼,都是低声呵呵而笑。宋江便拱手道:“得章兄,却要恭喜发财了!”
西门庆用心骇怪道:“我们兄弟商讨了,明日便还了黄兄的财帛,并放黄兄回有为军。黄兄回家以后,只需循分守己,以平常心度日,也能过得极好的日月,何必做这般长叹短叹之行?”
蔡九知府亦笑着拱手道:“托福托福!――公明兄,若便利的话,便将‘临阵擒回黄文炳’,改成‘临阵斩杀黄文炳’如何?如许到了上宪案前,也省了那厮少胡说多少!”
西门庆笑着长叹道:“是啊!千秋大业,若冒然提及来时,老是好笑的――黄兄,你且请看!”
蔡九和宋江对视点头,再次心有灵犀地呵呵轻笑。蔡九心下却发狠道:“宋公明这黑厮,却好生心狠手辣!我若同你深谋,岂不是与虎谋皮?且先胡乱买哄着你,待我回了江州,安抚了江州的乱事,当时一封手札奉上寄父,发天兵殄灭群丑,将你梁山泊剿个洁净,方见昭昭天理!当时被尔等劫走的钱财宝贝,少不得还我,更要加上利钱!”
宋江连连点头道:“恰是这话!黄文炳这厮,暗中勾搭梁山,假借决囚之名,放入巨寇多名,劫夺江州府库。幸有得章兄,为朝廷效命,不计存亡,身先士卒,奋不顾身,追贼几日夜,临阵擒回黄文炳。惜库财物,流失入浔阳江中甚众,百不存一,思之令人嗟叹!”
黄文炳点头道:“西门头领,固然你是贼,我是官――呵呵,我曾经是官――但我听你说话,便知你见地与常**大分歧,我实不敢以下眼待你。莫非这些须小势,你都看不出来吗?你这里固然饶让了我,但朝廷那边,却怎能将我悄悄放过?蔡九知府那厮,现在心中必定早已拟好了奏章,筹办将乱江州之罪名,都推到我黄文炳的头上!届时天威一怒,我黄文炳必偶然理,你们明日放了我,于我又有何益?”
蔡九知府听了,微微点头,毕竟宋江能令梁山众豪杰不远千里来劫法场救他,必有其过人之处。再加上蔡九知府还清楚记得,宋江在江州公堂上胡言乱语,抓屎把尿,这等厚黑无耻的脸皮心术,若用到宦海匪窝里,必是掌内心长毛,一把熟行,只要本身指教得好了,定教那梁山泊永无宁日!
西门庆待冲动的黄文炳情感略平复些儿,这才问道:“却不知黄兄的忠臣之道,却忠于谁?是赵宋皇朝的一家一姓,还是忠于天下万民?若忠于赵家,他要你死,你去死就行了,何必烦言?若你另有读书人的气骨,忠于天下生灵,那何必在这里愁闷?须知放眼一望,海阔天空!”
宋江仓猝伸双手相搀蔡九知府,二人相视而笑,相互知心。宋江便道:“得章兄何必多礼?小弟另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