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铭川用青巾给赵羽蒙了面,又递给他一块腰牌,指着火线岸边一只影影绰绰的划子道:“我只送你到这里,你自去上那只船,一个字也不要说。”
但是,关胜不晓得的是,赵羽内心早惦记上他了。这回他当然不会挑关胜的理,因为另有比挑理更要紧的事情待办。
赵羽心下连珠价般地叫苦:“也不知是哪个将军?”
赵羽是被他部下的兵丁给绑进营来的,看模样仿佛还吃了些苦头,关胜内心悄悄叫苦,只得躬身道:“末将关胜,拜见小将军——却不知小将军为何现身于两军阵前,又做如此打扮?若遭曲解,必定招来杀身之祸,此岂是朱紫所当为者?”
再一转脸,却又看到两张蜡黄的老脸,在灯光的映照下真如牛头马面普通可怖。赵羽与他们六目相视,俄然一起跳了起来异口同声:“本来是你!”
来到近前,黑暗中站起两个艄工来。一个问道:“是五间堂出工的弟兄吗?牌子拿来!”
登陆后,赵羽更不回顾,埋首疾行。行不到数里,就听背后喊声高文:“不要走了赵羽!”一听之下赵羽大吃一惊,暗道:“公然西门庆不是好欺哄之辈!这么快就发明我逃出来了!”脚下加力,往前猛窜。
谁知屋漏偏逢连阴雨,船破又遇顶头风。赵羽只顾留意身外追兵,却不防一脚踏上了飞签,一声铃响,好几条索子直飞起来,将他四肢都缠上了,莫能挣扎。然后就是人声涌动,一群人如狼似虎地闯上来,不由分辩先拿麻绳蛋子堵了他的嘴,赵羽略一扭曲不从,便尝了好几个亲热的嘴巴。一时候只被打得头晕目炫,心下更懊丧得一败涂地:“罢了!罢了!想不到最后我还是落在了梁山手里!这回只怕苦头有得吃了!”
赵羽“啪”的一拍腿:“二位公公,真觉得关胜放走敌酋,乃是为了施计?”
关胜的言外之意——这回我的部下没把你这个奇装异服的家伙当细作杀了,已经是分外的荣幸,你就别挑理了吧?
关胜叹道:“那又如何?莫非让我把恪失职守的一哨兵士都绑了,送到那小将军帐里去请罪不成?白龙鱼服之事,古来多有,须怨不得旁人。我们弟兄只消身正影直,旁的由它去!”
两小我闷声一起抄荒道溜到水泊边儿上,远处金沙岸鸭嘴滩小寨里灯火敞亮,仿佛是另一个六合,但那些光都是局促的,再洞烛不到赵羽他们这边的天下来。
顾不得因梦中的倩女变成幽魂而活力了,赵羽抓起拴好的包裹,飞身而出,奔向自在。
墨夜中伸手不见五指,只见阮铭川两只眼睛精光闪闪夺人的二目:“闲话休说,跟我走路!”
耳听另一个艄工轻声道:“五间堂出来的弟兄,都是怪人!”
赵羽抹一把盗汗,喝问道:“是谁?!”
宫寺人便委宛隧道:“关将军这小我嘛——倒也有几分本领。临阵初比武,便擒了梁山两员大将。但是——这小我又太跋扈专断了些。既然擒了敌将,就该将之打囚车装木笼,送往东京献捷才对,官家面上也都雅些。谁知这位关将军啊!却自作主张,将两个贼人放走了!虽说是为了暗中发挥奇策,但细论起来,老是不该!说得好听些,这是将在外而君命有所不受;说得刺耳些,如此放肆无君之将,留他何用?”
走了地久天长那么远,赵羽突觉身上的绳索一紧,被人拉住了本身进步的法度。然后身边一条大汉叫道:“右营巡哨,拿住特工一名,特来献大将军!”
宫寺人大笑起来:“小将军有识有谋,方能脱困,此诚丧事也!可惜军中寒素,不能置席为小将军拂尘,倒实在是一桩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