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衮说戴德,西门庆不由得感慨――忘恩负义之辈讲究过戴德节,另有一帮糊脑怂推波助澜,真正知恩识义的却老是冷静无闻――这世道的本相实在是讽刺啊!
西门庆正色拱手:“说到高廉,倒不由得令鄙人想起了一个题目,想要问一问李衮大哥。”
公孙胜看着气度端凝的樊瑞,心下悄悄点头:“樊魔君这些年不入江湖,只在芒砀山一心入道,看来必有所心得,如果平时受了四泉兄弟这连番抢白,其人轰隆火爆的脾气早发作了,那里还能按捺到现在?”
西门庆道:“何来见笑之说?李大哥肺腑之言,才叫我晓得,这――才是真的!李大哥,我问你,那些逼着荒蛮的好男儿敲响铜鼓的毒虫恶兽,该不该杀?”
当下开口道:“樊魔君说的对,是非自有公论,若恃势逞强压人一头,毕竟种下恶因,将来有损道果。我们便来实际高廉之事――那高廉既属修道之人出世炼劫,须当服膺自家根底,心脱青云外,身蜕尘凡中,才是正理。恰好他迷恋繁华繁华,聚一帮宵小之辈,扰攘一方,伤天害理之事做尽,这才引出梁山征讨高唐州……”
斯须袋中酒尽,西门庆掷酒袋于地,杀气凛冽,逸兴横飞。李衮大喜,抱了他肩膀道:“今后以后,你不是三奇公子,是俺老李的兄弟!老项,你如何说?”
西门庆这时趁热打铁,便把高廉在高唐州作歹事迹,一一说来,最后把目光向李衮面上一转:“李大哥,高廉这厮行事,比当年压迫荒蛮的那些毒虫恶兽却又如何?”
却听樊瑞冷哼一声,“道长何必明知故问?高廉在高唐州被你梁山兵解,终究勉强以魔门秘术凝集成一道魂烟精气,千里投名,万里投主,来芒砀山求见于我。只是一起之上,阳光激烈,天风罡冷,于阴魂之类耗损太大,高廉的灵魂固然大伤元气,但还是支撑到哭诉结束,这才灰飞烟灭,我辈不得挽救,实属憾事。”
樊瑞嘲笑道:“好吧!你伐你的骨干便是,怎的又伐到高廉的头上去啦?高廉在河北高唐,梁山在山东济州,两下里井水不犯河水,你修你的道,我炼我的魔,何故千里相欺,不能容物至此?”
转眼看到樊瑞摆布身侧门神一样凝立的项充李衮,西门庆心中一动:“有了!你们魔门中人跑进尘凡当赃官,竟然还理直气壮?老子这便让你后院起火!”主张已定,蓦地间哈哈大笑。
公孙胜辩道:“这个腐朽朝廷,它们的律法衰弱,它们的品德废弛,他们毛病了周天运转、大衍窜改,以是才有这座梁山应时而起,奉替天行道之名,决然要将之肃除根绝。如何翦除?须知**之株,以轨制为骨干,昏君奸臣,皆枝梢末节也!骨干不伐,何故破而后立?樊魔君只说先诛首恶,却将世情看得忒也轻易了!”
西门庆大声应和道:“豪杰子合法如此!烹食他的婴儿,搏斗他的父母,碎剐都尽,叫他看得心丧以后,才将他凌迟正法!万众的哀痛,只以其家数人承之,已显得便宜他了!”
西门庆听了半天,心道:“要不是高廉那厮要置柴大官人于死地,我梁山吃饱了撑的往高唐州去找他费事?也不知这樊瑞是真不晓得,还是在假装胡涂?”
李衮目光一凝,瞳人中似有光焰暴涨,右手长剑一击左手傍牌,收回一响金铁交鸣声,随声斩钉截铁隧道:“定要他满门鸡犬不留!”
“这铜鼓哇,打老辈里传播下来,哪一面鼓上不是渗入了前辈的鲜血?几百年来,俺们蛮人老是被朝廷的大天子逼迫,那些毒虫把山都刮秃了,把泉水都取尽了!俺们一步一步的退,总有退到绝壁边儿上的时候――因而就有了热血男人铸出了第一面铜鼓!一声鼓响,山神水灵都帮着俺们号令――来啊!来啊!带上砍虎刀,带上猎弓,带上标枪,往鼓声响起的处所来啊!然后满山的火把点起来了,满寨的猎狗叫起来了,长幼爷们儿放翻肥牛,满饮血酒,头人摇着旗,懦夫敲着铜鼓,跟那些毒虫恶兽拼个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