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霍郎君出过后,陛下曾派神医黄岂前来替他诊治,神医说他捡回一条命已是不易,髀部往下都使不上力了,痛痒知觉也都没了,这腿实在没法再站起来。”

他这么看着她,俄然就让她想起了质地纯粹的羊脂美玉,温润细致,不张扬却精光内蕴。

沈令蓁摸索道:“你也不会吗?”

可她刚摸着扇柄,霍留行却笑着摆了摆手:“繁文缛节,何必拘泥?”他来到脚踏前,微微倾身,体贴道,“刚才魇着了?”

霍留行仿佛不大信赖,将酒爵递给她时微微扬了扬眉,待与她把臂喝酒,公然见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吞咽得吃力。

“无妨。”霍留行的语气仍然和悦,目光却紧盯着她的神情,像要从中瞧出甚么端倪来,“只是听你意义,还在别处见过我?”

沈令蓁嘴里呷着茶,心中却藏了事,品出甚么味也浑然不知。半晌后,她问:“嬷嬷,霍郎君的腿当真一步都走不得吗?”

“你刚发了汗,喝凉酒伤身,我们晚些再行合卺礼。”

下嫁有下嫁的好,沈令蓁权贵的出身摆在这里,即便欠些礼数,霍家又那里会指责她的错处,不过季嬷嬷还是答允道:“女人放心。”

霍留行暴露难堪的神采。

出了青庐,进到喜房,四下世人退散,屋里只留了沈令蓁从汴京带来的下人。婢女们替她除下凤冠霞帔,摘去多余钗饰,问她是否用些茶果垫垫肚子。

“想是在汴京吧。我十五岁之前随父亲入过几次宫,与很多世家大族的孩子打过照面,或许你也在此中。不过你当时还小,竟留了印象吗?”

下人们奉了阿爹的号令,对传言中有些凶悍的西北霍家人有所防备,即便入了霍府,也只服从她一人调派调派。

*

他拿起酒爵,亲手往里斟合卺酒,一边说:“这酒有些苦,你抿一口图个寄意就好。”

沈令蓁一沾枕就不省人事了。

她点点头,又摇点头:“我还没同郎君喝合卺酒。”

倘若沈令蓁现在神态腐败,或许会发明这道目光半是阴鸷的打量,半是冷酷的核阅,绝谈不上和睦。

沈令蓁曾在书上读到过,说合卺酒是苦酒,寄意伉俪二人今后风雨同舟,磨难与共。

她这是成心迟延上榻的时候,想再多说说话,好与他熟悉一些。

沈令蓁摇点头:“想是为了便当轮椅来往,免除磕碰,才成心减少了安排,嬷嬷切莫只顾我一人。”

“无妨,去吧。”

神医黄岂传言是华佗再世,沈令蓁畴前在汴京也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想来他说不能治,就是不能了。

沈令蓁原还筹算撑一撑眼皮,但一想到余下的合卺与圆房两道礼,担忧现在勉强,稍后反倒精力不济,便点了点头:“那嬷嬷必然及时唤醒我,可别失了礼数。”

“是该圆房了。你不困?”

当时沈令蓁才三岁,确切没甚么印象了,她体贴的也不是童年的事。

“那郎君教我吧,我先跟着学一学。”

霍留行也没再多问,点点头,一指床榻:“去那儿吧。”

她问:“那郎君以后就再没去过汴京了吗?”

她是以懵懵懂懂,只约莫晓得,圆房是男女间同床共枕的密切事。

当初那位恩公的兜鍪只露了一双眼,她是以格外留意过,现在回想起来,与面前这双温情脉脉的桃花眼几近普通无二。

因男方腿脚不便,婚仪诸礼都是从简了来。

她遭掳一事传出去多少惹人遐想,有损名声,既然家里操心吃力地对外坦白了,霍留行也不是她的拯救恩公,那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与他申明为好。

沈令蓁走上前去,见他面前的几案上摆放了各式胡桃木制的碗碟盘盏与酒爵。胡桃又称“百岁子”,意味的是吉利安康,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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