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成医罢了。”他摇点头，把手上移几寸，换到她的小腿内侧。
她“哦”了声，稀里胡涂地坐了畴昔，踌躇着褪下鞋袜，刚要问该如何治，忽觉脚踝一热。
她回过神来，摇点头表示没甚么，答话也像个灵巧的门生：“我一介深闺女流，不敢妄议政事。”
沈令蓁昨夜举着纨扇被迎出去，没能瞧清府邸的模样，现下在敞亮的天光里终究看了个清楚。
沈令蓁心不在焉地想着边关不知是多么景象，待穿戴洗漱结束，恰见霍留行打帘出去。
以他耳力，早便听出屋顶有人，猜到了究竟，以是才特地与沈令蓁提起霍舒仪，表示这个mm不要轻举妄动。
“那婆母老是在的。”沈令蓁说。
但也多亏了这口酒，沈令蓁很快变得晕晕乎乎，过后两人同床共衾，并枕躺下时，连拘束也没来得及，很快便沉沉入了梦境。
凌晨展开眼，榻侧已无人，天光却大亮了。沈令蓁内心格登一下，朝帘外唤道：“嬷嬷，几时了？”
沈令蓁神采凝重地点点头，看上去有些担忧。
有下人先一步到前厅，与霍夫人俞宛江细细禀了然这出首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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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特长背压了压酡红的脸颊，霍留行再次昂首：“方才也没叫你多喝，这就上头了？”
“莫非郎君是恶人吗？”
霍留行松了放手，笑道：“别怕，只是摁一摁商丘与太阴交两处穴位。”说着重新握住了她的脚踝。
这是他头回在沈令蓁面前起火，听来客客气气的用词，却像字字挟了风带了雨。
是他的掌心覆住了她的脚踝。
霍留行的父亲时任定边军节度使，一年到头本也没多少日子待在庆阳家中。虽说在前朝可谓“土天子”的节度使一职在大齐一再被减弱，现在军政大权已被剥了个洁净，职位全然不比畴前，但苦活累活却一点没减，如许的驰驱繁忙是经常有的事。
霍留行俯了俯身，温情脉脉地瞧着她，出口却一字一顿：“倒也……说不定。”
他在旁耐烦地等，沈令蓁叮咛婢女手脚敏捷些，待发髻挽好，便与他一道出了院子，去给练武返来的霍夫人奉茶。
俞宛江果然道：“你这一起远道而来实在辛苦，多歇着些，稍后还得与留行一道去送你两位兄长，从速用早食吧。”
叫空青的仆人立马绕出去朝上张望，难堪地回禀道：“郎君，是大女人在上头，恐怕是昨夜喜宴上喝多了，看起来醉得不清，在屋脊上趴着呢……”
“你去了外头，天然该守浅显的端方，但在霍府，我的话就是端方。”
她有些动容：“那就听郎君的。不过我此行照顾的衣裳大多都是妇人打扮的。”
她点点头，觉得他会体贴放手，却见他很快低头持续了起来：“风俗就好，不是一两日便能见效的，今后我经常替你摁一摁，夜里才有好眠。”
这位置让沈令蓁痒得打了个颤。
她此前听皇外祖母说，霍氏一门在前朝三代为将，代代人杰辈出，霍留行少时也曾因军功名扬大齐，昨夜见他气质温润如玉，底子瞧不出曾与兵马为伍，她还道是老太太夸大其词，这下看来，此言倒是不虚。
沈令蓁翻开被褥，仓促下榻：“这日子如何能晚？”
俞宛江见他如此神采，猜想：“留行，方才那酒坛子但是舒仪成心所为？”
“瞧着仿佛是错了，活像半大孩子偷穿了娘亲的衣裳。”
这语气，倒像沈家私塾里常常考问沈令蓁的老先生。
她一一答了，想起霍留行方才说，要叫霍舒仪来前厅赔罪，怕女人家大庭广众之下抹不开面子，趁她没来，先一步作出怠倦之态。
话音刚落，上方屋顶蓦地传来一阵由远及近，咕噜噜的清脆响动，不过瞬息之间，霍留行一把将沈令蓁扯离檐下，她身后跟着的两名婢女一个扶稳她，一个手一扬，紧紧接住了从天而降的一个空酒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