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
“易者,创世之巨灵也。无其形,象万物,执天下之道,御风日行十万里;平山倒海……”
“这、这……这但是南楚神殿的通习经传啊……”
“陛下,莫要讽刺元香了。太后娘娘还在等着您前去选定世家后辈陪读呢。”宫女元香听闻此言便有些惶恐,低头轻声道。
徐老夫子的目光并不投注于女孩儿斑斓动听的脸庞上,斑白眉眼低垂,低低咳嗽了几声,翻动了几页手中的书卷,淡淡说了句那便走吧,说着也不管这两人,自顾自背过身去翻看着早已经烂熟于心的神殿经籍,仿佛并不焦急辞职分开。而小天子得了夫子下课的应允,笑眯眯地踢踏着悬于梨木高椅旁的双腿,那帝靴上的荒漠菱玉流转着剔透的荧光,冲着小宫女元香咧开嘴,撒着娇伸出双手道:“元香!抱!”
变古乱常,这世道只怕是要天翻地覆。
提及来名为元香的小宫女不过是上个月才考核评优荣升慈济宫大宫女的动手侍女,很多人说着年纪小小福缘不浅,竟入得太后身边服侍。慈济宫为魏国最寂静的一处地点,一应严格礼节她虽也咬着牙暗下辛苦练习过,但此时内心毕竟是严峻的。特别是面对这位大魏国的天子陛下,明显是如水晶般通透的孩子,不知为何元香总感觉本身在他目光下总有些无所适从,那种感受很独特,就像是……就仿佛在照着镜子瞥见了本身一样。
“陛下,人间多有神迹遗存,东方天瀛之海曾有仙岛降世,霓光漫天,圣严不成侵犯;如此铁证,陛下为何不信?”徐老夫子有点活力,微微蹙眉。
易经当中,到底藏有多么玄机?到底是何人寄玄言于纸上?仰仗本身的功力,竟也没法看出施法者的层次深浅?!徐老夫子百思不得其解,摩挲着指尖粗糙的老茧,皱着眉静思不语,没法猜透,那奥秘的规语,是生命涂炭不祥的预示,还是某种天谕福音?他既有些镇静猎奇的等候与感慨,更多的倒是模糊害怕。
徐子卿不由得忧愁起大魏孤儿寡母统治下的庞大政局,斑白的眉毛一阵紧皱,心中更不是滋味,毕竟当今的魏国陛下年级尚小,心机过分纯善,虽有机巧之智惠民之心,可惜……却无治国之能。
他轻叹一声,随便伸出的苍熟行指微微颤抖,用两指悄悄翻开易经上的一页,顺手一划指尖一点,一道纯洁的气味注入册页,那页纯洁的白纸上忽而模糊漂泊出墨色线条,扭曲着,垂垂闪现,若细数起来,那竟然是十六个墨色刚正小字。
“陛下!”那水仙女孩一见屋内的两人看过来,有些惶恐拘束,低低回声施礼道。
他的手指颤抖得愈发短长。沧桑褶皱的指尖下,前四个字工致端方得好似度量雕镂过普通,仿佛有无数条条框框指定了笔迹走向,却模糊透着不甘哀怨之意,越今后的字越开端草率狼籍,阿谁灰字最后一勾竟如毁天灭地的一笔飞破册页的右上角,遥遥若金戈破军搏斗之势;直至双月瓜代四字,书画间却逐步安宁平和,归字最后一笔随心收回,圆润天然,自成一镜。而在徐老夫子翻开册页后的那一刹时起,那十六个字的笔墨就像是注入生命普通变得浓烈新鲜起来,模糊扭动着仿佛要离开纸面的束缚普通,终究却有力抵当无形的压迫开端一点点分化渗入于册页纸内,那十六个字底下讳饰住的平常经文也露了出来,白纸黑字等距相间,平直无异。
“六合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古未有六合之时,惟像无形……”
严厉而沧桑的徐老夫子一手捧经,一手背在身后,颤颤巍巍地翻开耷拉的眼皮,板着脸拖高了声音提示道:“陛下可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