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开了施洛雪的衣袖，持续目视火线，望着那仿佛要染红天涯的红梅，眼神沉寂而冷酷，有些飘忽，不知他的思路是否跟着那颤抖的红云飘到了宫闱深处。
司寇准背动手，淡淡说道：“雪地冰寒，怎可如此对待文公子，隔壁的配房烧好了暖碳，在里边也可等着府医，还不快快扶起来！”
“别吵了，”司寇向明终究有些不耐烦了，开口冷声道，“扶出来。”
“哎哟，相爷，文公子，哎……准儿，这，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有手脚勤奋的小厮回身要去取角落里的簸箕来打扫，却被赵老管事一个眼神止住了脚步。
小厮一听，又赶快往前一探手要扶文励心站起来，哪知受了内伤的文励心哎哟哟地叫喊了起来，嘴里一个劲地喊着，疼，疼放下，放下。
水三娘见司寇向明的神采更加不满起来，忍着笑，只好装出不大欢畅的模样冲着中间扶着薛燕回的方儿、媛儿二人使了个眼色，轻声道：“还愣着做甚么，见不着扶不起来？你俩快上去扶文公子回配房去，这边儿天冷不大好，万一得了风寒如何办？”
老赵暗自叹一口气，大夫人演出得实在是夸大得很，可惜几人又只能当何为么都没发觉，他这才给了个眼神让手脚敏捷的小厮提了簸箕赶快上去打扫。
面对小厮不解的眼神，老赵只是淡淡地摇了点头。相爷不想把事情闹大，不说话也装着没瞥见，身为下人的他们如何好上去打扫一番，清出了那口血痰，岂不是给了外人闹腾的借口？
薛燕回向来是与水三娘对着干的，固然不晓得水三娘急着让人扶文励心进门是甚么意义，下认识便站出来批示小厮道：“相传伤筋动骨百日，如果受伤之时等闲妄动，恐怕便会误伤脾肺，我看还是不要等闲动的好，等着老赵请来府医便是。”
小丫环方儿便是那额头上有道疤的孩子，听闻此言从速上前半步搀扶着装模作样的薛燕回，眼中倒是微不成见的一丝调侃。
扶着小厮捂着胸口冒死咳嗽的文励心刚凄厉地喊了一声，便又感觉胸口一阵生疼，痛苦地皱紧了眉头，喉结一滑，扭头又咳嗽着咳出一口带血的浓痰来，在纯洁得空的雪地里显得有些肮脏。
文励心咳嗽得更加短长，颤抖的双手遥遥指着面无神采的司寇准想要说些甚么，水三娘便也超出薛燕回一步，向着赵老管事轻声道：“扶下去吧。”
本来一起上薛燕回身边的小丫环态度恭敬，低眉扎眼，如有若无地挡着水三娘的路来，水三娘干脆停了脚步，让出了四五步以后，才无法摇点头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