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顿时僵住,如遭雷击般,身躯生硬,面庞煞白。
少年的神采愈来愈惨白,暖和的目光也一日比一日深沉难测。他初次踏入长乐宫来看她,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坐在少女劈面,捧着她亲手为他沏的茶,指尖发白,目光垂下,望着浮在杯中水面的两片碧绿的新茶交叉荡开,一片沉下杯底,另一片还在漫无目标的漂泊着。
少女点头,以后干脆转过身,逃离般的快步拜别。
“我晓得了,容儿定是担忧我今后会有三宫六院?你放心,我毫不会像父皇那样,即便我想,我这副身子怕是也不答应。”少年笑着说。
或许是他的话太动听,或许是他的声音太和顺,少女不由自主地抬手回抱住他,小声问了句:“那……你的江山呢?”
那杯残茶,握在他手内心,始终未曾饮下一口。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转过甚去,闭了闭眼睛,然后拂袖而去。
少年说:“江山,向来都不是我的。”
少女奇特的问:“不是你的,那是谁的?”
一片荒山野岭,迷雾重重,一个七岁的女孩站在高高的山头上,望着底下幽深的山谷里,扔得横七竖八的尸身被成群饥饿的野狼扯破成碎肉,吞食入腹,留下一堆白骨。
少年却不罢休,并扳过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用慎重的语气对她说:“等屋子盖好,我们就在这里结婚。”
原觉得这句话能令少年规复明智,放过她,却不料少年眸子一沉,再无当初得知她身份后的哀绝,反而收敛了一贯的清和神采,眼底酝酿着一场庞大的风暴。
少年听了双眼一睁,溢满骇怪的眸子薄怒晕开,手中滚烫的茶水洒了出来,溅在他的手背上。
少女一怔,出宫?她被困在这深宫里已经十年,外头的天空,她早健忘了模样。现在乍然传闻少年要带她出宫玩,眼底节制不住出现泪光,她忙低下头去,在少年的催促下换了衣裳,拿着少年龄先筹办好的令牌出了宫。
少年一向站在原处看她,俄然说道:“容儿,我们……不回宫了好不好?就在这里盖两间屋子住下,谁也不熟谙我们。”
两人找了间铺子换了衣裳,租了辆马车,随便选了个方向,便来到了一个临河的小村落……
少女目光清澈,笑容明璨,将埋在内心的阴暗掩蔽的半点不漏。她像是一个朋友般庆祝道:“齐哥哥,我听他们说,你很将近当天子了,恭喜你。”
门外的少年,已不再是昔日阿谁埋没锋芒连宫女寺人都不将其放在眼里的不受宠的皇子。他踩着亲人的鲜血和尸身,成为那千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
梦中的少女仿佛很喜好银杏树,她绕着那些树转了一圈,面色欣喜。
仿佛是第二天,又仿佛过了好些天,少女起床时,宫里一个下人都见不着,她正迷惑,便见一个身材高挑作宫女打扮的陌生女子大步进屋,扔给她一套一样的宫女服,说:“换上。”
“臣妹容乐……拜见皇兄!”
少女昂首,眸光哀伤却又果断隧道:“皇兄。”
少年关于放开她的唇,将她搂进怀里,说:“我不在乎!不管你是谁,我都要与你在一起,谁也拦不住。等这里的屋子建成之日,就是我们结婚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