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次进宫,虽是应秦峰所求,也做好了为他分担这剿匪之功的筹办,但即使秦峰所言句句真相,归根究底,她也没法完经心安理得地将这功绩据为己有。
“你这丫头,想了这么久都没拿定主张吗?”崇高妃忽而出声,却全然是一派长辈体贴口气,“皇上已是有言在先,你又何必顾虑太多。实在不可,向皇上求个女官做做也好啊。”
这两人站在一处,虽不是甚么才子才子之流,倒也有几分相配了。
秦峰更是一脸愧色道:“本王当时满心只念着训兵一事,不想竟忽视了谢女人。”
是故现在崇高妃再度开口,谢宁便不免提起一颗心来,恐怕秦嬷嬷方才表示不过是出于一时打动,并未考虑到结果。
谢宁见他尚且成心扣问,心下便是一松,面上倒是不露声色道:“回禀陛下,各位将士虽是有伤在身,可比起凡人来,身材的根柢却也强上几分。小女开设武馆,自当广收弟子。重伤之人可做教头,指导弟子技艺,也可行镖送信,赚得银钱。至于重伤之人,亦可在馆中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昔日花消,便从武馆的收益里出……不太小女此前也未曾开过武馆,方才所言不免有纸上谈兵之嫌。详细如何安设,今后另有待商讨。”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她这边话落,帝王面上便也显出些许笑意,抬手道:“这也的确是件要事,便让她好好想想吧。”
“皇上不嫌弃老奴大哥无用就好。”秦嬷嬷还是一脸安静。
训兵当然劳累,带兵平乱却更加艰苦,战略当然有效,可她当初不过只是随口一提,使计却远比献计费心。
谢宁话音已落,秦峰却仍未将目光从谢宁身上移开。两人的坐次离得近,他此时昂首看去,乃至还能瞥见谢宁嘴角那抹尚将来得及收回的羞怯笑意,顿时便不由心中一动,起家插话道:“父皇如有顾虑,儿臣愿同谢宁一道完成此事。还请父皇准予。”
世人立时向谢宁看去,虽有满殿烛火辉映,但对比崇高妃、秦琳等在场女眷,却不难辨出她肤色微黑,对于秦嬷嬷方才所言,便已信了三分。
但见她双眸一眯,开口道:“你现在尚未进学,无人指导,便不免孩童心性,爱好玩乐倒也是常理,又怎可与嬷嬷比拟?”
朝堂之上,靖阳侯府夙来中立。便是身为外戚,也不见靖阳侯高道年对自家的贵妃mm和六皇子有多密切。秦琳此言看似打趣,实则倒是笑里藏刀,不怀美意。
临时非论他这番自责落到旁人耳中是何设法,作为当事者的谢宁倒是费了很大的力量,才忍住想要对他与秦嬷嬷翻上两个白眼的打动。
但见二人并肩而立,男人双手抱拳在前,矗立的身姿极其谛视,锦袍玉冠之下,饶是臂上带伤,也仍无损他半分贵气。女子则是一袭橙衣,低垂着脑袋看不清眉眼,肤色却也算白净,明显是恭敬的淑女模样,却恰好生出了比肩男人的大志壮志。
这可真是极大的恩情了。谢宁立时从座上起家,抱拳道:“还请皇上容小女思虑半晌。”
孰料她此时的不言不语,落到帝王眼中却成了不肯居功的淡泊。但见他抬眸扫去,真正地打量了谢宁一眼,浑厚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你这丫头身怀技艺,又很有智谋,倒真称得上是个奇女子了。看在此番剿匪顺利的份上,朕便应了你这个要求,为你那武馆题一面匾额吧。至于此中诸多事件――”
无人可依,她比这京中很多人都更多了一份想出头的信心。可女官的名额有限,御前求官,未免不公。
不成想谢宁竟将一桩小事说得如此严峻,秦琳侧头向父皇的方向偷瞄一眼,略显心虚地讪讪道:“是我一时讲错。不过谢女人出身将门,应当不会太介怀此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