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灯火光辉,满城鱼龙舞。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后,谢宁便笑问道:“子岳兄吃过这么多京中小食,可曾尝过我们蜀地的风味?”
秦峰摇点头,目光一闪,悄悄地笑道:“没甚么,你不是要吃面吗?我和你要一样的好了。”
“谁说我吃不惯这些的?”秦峰扬起眉毛,非常对劲地看着谢宁。
“却之不恭。”
和邻座大汉扳话了两句,谢宁才转头问道:“子岳兄方才想说甚么?”
听到这边的动静,做完一道菜的摊主大娘走到二人桌前,号召道:“二位客长都吃面吗?酱料是自加还是要我来加?”
秦峰心念一动,“只要不是――”
两人走到拐角处,谢宁便松了拉着秦峰袖子的手,正要出口解释,眼中便映出秦峰一脸似笑非笑的神采。
模糊发觉到秦峰的游移,谢宁点了点头,不免有些宽裕。两人固然平辈论交,可对方倒是堂堂亲王之尊,与她这个升斗小民可谓天差地别,旁的不说,只从她克日叨光所用的饭食,便可见一斑,只怕京中第一酒楼望仙楼的饭菜,都一定合贰情意,更遑论如许一家露天的食坊呢?
“大叔说的是。实不相瞒,都城菜色虽精美,却还是我们蜀地的口味合我胃口,昔日用饭,嘴里都没个滋味,本日特地前来,就是要来尝尝这的蜀面。”
这摊位固然偏僻难寻,在贩子中却极驰名誉,便是此时,除了谢宁他们也另有三桌客人。
“你这小子,晓得得还挺多啊,我们蜀菜调味的确丰富,只是这此中的精华,还是在于一个辣字。到蜀地的馆子来,如果不吃辣,岂不是白来?”邻桌的大汉听到谢宁那一番先容,便情不自禁地大声插了一句,刚好将秦峰的话茬打断。
秦峰面上笑意稳定,“我和你一样。”
“二位可另有甚么要的吗?”
秦峰嘴角含笑,点了点头,回想道:“十七岁出宫开府之前,我都住在皇宫里。小的时候,身边照顾的宫人不很尽责,我常常偷偷派人去找出宫采买的内侍带些食品返来。这京中驰名的小吃,也算是吃过大半了。”
她这副抓耳挠腮之态,又怎能逃过秦峰的眼睛。固然不知谢宁心中所想,他也能灵敏地发觉到面前少女纠结的泉源。
谢宁倒是瞪大了眼睛,“你吃过?”他不是身得了疾,不常出府的吗?底下人竟然会让他吃这些,无痕也不拦着吗?
谢宁正筹算劝说秦峰分开,摊主大娘热忱的兜揽声便从身后传来。她愈发难堪起来,摇了点头,便仓促拉着秦峰向外走去。
因是七夕,纵是这无人的僻静角落处,一旁宅院的檐角处也挂了花灯,敞亮的烛火映在谢宁脸上,令她亮晶晶的眼眸里闪动着的情感一目了然,没有不幸与怜悯,也没有疼惜或是不忿,而是一种赏识,一种附和,一种佩服。
“你来帮我加就是,”谢宁答得利落,转而便望向秦峰,“子岳兄,你呢?”
“你是――您是安王,身份高贵,必然吃不惯这些官方小食。之前是我想得不殷勤。我们还是去别处用宵夜吧。”
想到这,谢宁便扣问地看了一眼秦峰。后者领悟,盯着菜单思考了半晌,才淡淡答道:“再来一壶凉茶吧。”
“哎,”谢宁俄然回想起来,一拍他肩膀道:“不就是你今晚和我说的吗?”
见摊主大娘正忙,谢宁大略地扫了一眼菜单,便将其递到了秦峰手上,凑趣道:“子岳兄,我们蜀菜口味浩繁,有咸鲜、糊辣、麻辣、辛辣、酸辣、糖醋、甜香、鲜苦,不知你喜好哪一种?我也好为你先容几样菜色啊。”
“阿宁这是何意?”
说来轻描淡写,谢宁却怎不知此中间酸,她借居侯府,翻墙出去买饭,即使是存着一股自给自足的心气,又何尝不是因为不在本身家中,不是侯府的端庄亲戚,拿人手短,不欲肇事呢。可秦峰与她分歧,生来天生贵胄,却连在本身的家中,也不能获得应有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