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裴星海已向前走了一段间隔,因发觉到谢宁未曾跟上,便回身转头催促道:“谢丫头!”
谢宁以看顾店面为由,句句相逼,本是筹算令这徐掌柜撤销迟延送账的借口,却没想到他一番言辞,便又将本身的私心说得冠冕堂皇。
毕竟这徐复又如何晓得,她在侯府做客,实在并不受人欢迎呢。
谢宁向外走去,心中却不免疑窦。徐复为人油滑,巧舌善辩,裴叔方才许是没看出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委,出言帮腔,或许也只是出于长辈的体贴,担忧这群人欺她离家千里,年幼无依。可谢宁却从徐复当时的反应中,嗅出了一抹分歧平常的意味。事出变态,必有不当之处。试想,倘若这徐复问心无愧,又何必先是婉拒,后又迟延呢?
侯府的账房是否情愿帮手看账,她是不知,可徐复想要上门,却绝非易事。现在侯府的中馈虽交由二舅母何氏执掌,可她二舅生就勋贵后辈,身上却并无一官半职,是故他们二房,在侯府却不免也有几分人微言轻,提及话来并没多少分量。
她可未曾直说,侯府里会有报酬她出头。就算今后徐复和侯府中人发觉到此中蹊跷,机会已过,也是无济于事。
徐复毕竟也是与她有关之人,送个帐本罢了,门房一定会予他便利,令他入内。谢宁在这点上,倒是没有扯谈。可她提及侯府一事,却不但仅是想要推拒徐复过几日上门送账的推托之辞,更是想要借着侯府的权势震慑对方,也好让贰心中清楚,本身虽只是个不通碎务的小女人,却也有所依仗,不是他一番花言巧语,便可随便欺诈摆布的。
缎面的褙子,绸样的袄裙,跟着行动的窜改,发髻上闪过模糊的金光,站在孙记绸缎庄的门口,背对着谢宁的方向,热络地和店中掌柜模样的男人说话。
因不知详情,她开初对此便并不觉得意。直到本日真逼真切地察看过这两家店面,她才明白此中的蹊跷。
谢记的门脸并不寒酸,纵是近处亦有绸缎庄,也不该似徐复口中所言般,毫无红利才对。
许是谢宁和裴星海的两重威胁,徐复这回没再迟延,点头应下后,便从阁房抱出一摞微微泛黄的账册来,放到了一旁的高柜上。
裴星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眼便瞥见了站在孙记绸缎庄门口的人影,当即下认识地皱眉问道:“此人在侯府,常日是在谁身边服侍,都做些甚么?”
目标达成,谢宁那里还耐烦与他虚以委蛇,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后,便见裴星海从怀中取出一段草绳。半晌后,两人便拎着这一摞账册出了门。
“数年已过,账册上多是晦涩之处,徐某只是担忧,蜜斯您不明以是,才想着亲身送去。若您真有迷惑之处,我也好劈面解释。”
至于侯府内宅当中,真正能做主之人,天然还是靖阳侯夫人,谢宁名义上的舅母项氏了。若无她默许,谢宁进府之初,又怎会受到处处礼遇。远的不说,便是前几日裴星海上门,不也是无人出面欢迎,请他入内相见吗?
谢宁嘴角含笑,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面色骤变的徐复,对于本身操纵侯府阵容警告对方的做法,极其心安理得。
听了这话,徐复本就丢脸的神采便又沉下三分,过了半晌才和缓过来,迎着谢宁扣问的目光,讪讪隧道:“往年帐本,倒是都存在店中,只是近年买卖并不景气,账面上并无多少红利。还望蜜斯见了,勿要过分在乎。”
思及此,谢宁便看了一眼对街孙记绸缎庄,就在她正要将目光收回之时,视野里却俄然跃出一道熟谙的人影,令她心中一惊,停下了脚步。
趁着楼妈妈仍然沉浸在与那孙记掌柜的说话中,谢宁步子一动,几个呼吸间,已然站到了裴星海身边,心知楼妈妈并未发觉,便也没再转头张望,一起谛视着火线,背着脸上了马车后,才呼出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