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师长说:“我刚从北边返来,马营长在河边设防怕人暗害我,恰好遇见先生。我现在看破了,特别是鹿兆海团长捐躯今后,我才下决计走这一步。好咧好咧,我跟北边谈好了,谁也不打谁……”
这是一支真正的关中军。畴前任建立者到茹师长都是关中人,一个是本籍西府,一个是东府土著。从师部一向到连排长也都是关中人,兵士几近是清一色的三秦后辈,只要个别军官和少数兵士属河南籍的关中人,他们是逃荒流落到关中的河南人后嗣。乡谚说“关中冷娃”,而诗圣杜甫曾有“况复秦兵耐苦战”的嘉奖。茹师长带领十七师的三秦后辈开出潼关进入中条山,阿谁中条山随之成为关中父老心目中着名度最高的山脉。出关头一仗打下来,就把茹师长的玉照打到日本侵华司令部长官的桌案上;这支处所色采甚浓,但在中国武装力量中只能算作杂牌子的军队,竟然使受命进入潼关的大日本王牌师团不敢越雷池一步;茹师长的照片以及他祖宗三代的质料也被汇集出来研讨,成果不甚了了。不管日本人开初轻视也罢,吃了一场败仗以后又倍加正视也罢,这支在中国抗战武装力量中确切挂不上号的处所杂牌军,在近二年的中条山阻击战中,使大日本小鬼子不能进步一步吃尽了苦头。中条山之战是日本侵犯军在中国土地上碰到的最有力的抵当之一,终究保持住了中国西北这一方黄土不受铁蹄踩踏。
朱先生说:“你的这个窝里总算不咬了……我想回店里睡觉去。”
“我打胜了,又撤了!”
“打胜了为啥要撤?”
茹师长说:“撤到北山。十七师撤进潼关,他就忘了给我说过的‘休整’的话,当即号令我进北山围歼赤军。这回耍的还是一个把戏:好哇,你能打过日本人,你再去打赤军,你打败了赤军我欢畅,你被赤军毁灭了一样欢畅……”
“我不是累坠。我打死一个倭寇我够本,我打不死倭寇反被倭寇打死我心甘。退一步说,上不了疆场还能够给伙伕淘米烧锅,还能够替兵士磨刀喂马……我累死病死战死了也不给你添累坠,我的尸首也不必费心费事往回搬!”
茹师长说:“先生呀!十七师不是亲生娃,是后娘带来的娃喀!把我调出潼关到中条山打日本,我拿的是‘汉阳造’;把亲生娃调到西安来驻防,扛的用的满是美式设备的洋家伙!把我调到中条山,名义上他能获得抗日的赞誉,实际是借日本人之手替他杀死‘后娘带来的娃’!甭说日本人没推测十七师会站住中条山,连他派我出关也底子没想到我会挡住日本人……我在中条山没退一步,得不到夸奖,连军饷也断了;逼我撤兵,还冠冕堂皇地说是让我回关内休整……”
“我都去不了中条山了,你怎能去呢?”
有一天,徐先生对“民国纪事”一栏提出疑问:“朱先生,‘共军徐海东部过滋水县东山’这一条里的‘军’字是不是笔误?”朱先生说:“不是。”徐先生说:“前边几条里都用的是‘匪’字,改不改?”朱先生说:“不改。”徐先生说:“同在‘民国纪事’卷里,前边用‘匪’字,后边用‘军’字,用字不同一会给先人形成缝隙。”朱先生说:“不同一就不同一吧!留下一点缝隙让先人指责也好喀……”徐先生大惑不解。
“你打败了?”
茹师长俄然低下头:“先生别问了呵先生……”
“那处所你去不得。”
“嗬呀朱先生!你到疆场帮不上忙倒给我添上累坠了。我可不能睁眼背你这个累坠。”
朱先生一行八人在五里镇的一家客店里安息下来,老先生们颠末长途跋涉已疲累不堪,一倒下就酣然入眠了。半夜时分,一阵告急的拍门声,惊得老先生们披衣蹬裤惊奇慌乱。朱先生拉开门闩,马营长和两位侍从站在门口说:“请先生跟我走。”先生们纷繁清算背包。马营长说:“诸位接着睡觉,只请朱先生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