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谁?”梁辛倒不如何绝望。
这一夜,八岁的梁辛第一次见鬼、第一次尝肉滋味,第一次传闻自家祖上的事情……
风习习只是个本领寒微的小鬼,连凡人都打不过,更毋论带着梁辛母子逃脱,他也只敢在夜里现身,白日的阳光对他伤害极大。
病痨鬼谨慎翼翼的答复:“我不找你家,我找姓梁的。”
这时候梁辛才现,对方比着他还要矮上半头。
梁辛还比较平静,从桌上摸了个鸡腿,谨慎翼翼的挡在了娘的身前:“你的脸……”
梁辛瞪着对方,呐呐的问:“你真是鬼?”
话音刚落,梁辛俄然双膝曲折,当真的跪在了风习习面前:“我不是少爷,我、我……”梁辛也不如何会说话,吭哧了半天也没能‘我’出个以是然,最后也不晓得哪来的灵光一现:“你是我爹!阿谁寄父”。
粗陋的午餐以后,梁辛就爬回到床上,一向睡到日落西山,养足了精力等着风习习再来。
风习习又复手忙脚乱,从速小声安慰着:“阿谁、少爷,我是阴丧之身,断条胳膊也就是疼痛上一阵,没有大碍。”
小鬼风习习诚恳巴交的答复:“梁大人是位大官,本领也很大,比起神仙我看也毫不减色,不过他是凡人之体,终归只要百十年的寿命……”
大洪王朝同一天下三百余年,治律严苛,更有‘罪户’一说。
“不是!”梁氏和小鬼异口同声,都吓了一跳。
不等他说完,梁辛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方才醒来的梁氏也冷静垂泪。
梁氏长的极丑,目瞪口呆的盯着满满一桌子没尝过没见过更没想过的菜肴,一时候不晓得说甚么才好。
这天夜里,梁辛还是坐在屋顶苦等流星,俄然从上面传来了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屋顶上的娃娃,你屁股底下的这户人家,但是姓梁?”
老叔大乐,干巴巴的脸都胜利了一朵花,忙不迭的点头承诺。
梁辛赶快把小鬼带到家里,一到屋中,风习习就忙不迭的从怀中取出了一只烧鸡,跟着又拿出一个画着人像的薄薄本子,满脸都是笑容:“这是拳谱!”
马嘶犬吠,儿啼母唤,现在大洪治下九州三十一府,每一座城中的罪户大街都乱作了一团!
梁辛也一样被官兵从娘的怀中拖走,梁氏冒死扑出,一个官兵横眉立目方才抬起脚想踹,就被一名本府的捕头挥拳拦住。
风习习笑的有些不美意义:“拳谱要到习武的人那边去偷,可习武之人多数身材强健、阳火畅旺,这个、我法力太差,偷起来有些吃力,这才来得迟了。成果还是被他们给现了,为了脱身只好抛弃一条胳膊,不过拳谱总算偷到。”
病痨鬼飘进屋子的时候,娘俩乃至都忘了另有个小鬼客人,正傻笑着,一小条一小条的撕着那块肉,冒死的往对方的嘴巴里塞着……
“鬼!”梁辛只感觉头根硬,怪叫着后退几步,终究摔坐在地上。
吃肉,是罪户们想也不敢想的事情,至于梁辛,从出世到现在,底子就没见过肉的模样。
一童一鬼辩论了半晌,最后总算各退一步,梁辛称风习习为叔,风习习今后则直呼梁辛的名字。
梁辛忍不住咯咯的笑了:“半夜半夜,我坐在梁家的屋顶上看星星,那我当然是梁家的人!”
罪大恶极者,全族连坐,子孙后代永为‘罪户’,女做婢,男徭役,除非为国立下不朽功劳,不然永无出头之日。
“另有,另有!”风习习都快哭出来了:“我去偷拳谱,让少爷练工夫,有了本领,就有机遇逃脱了……”他活着的时候为人诚恳,做鬼以后更晓得忠心,时隔三百年后,又展转找到了梁一二的后代子孙来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