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
牧画扇此时耳里并听不见其他了，只比刚从绝壁峭壁摔去三魂六魄，嗡嗡鸣鸣地一遍遍响着男人的话。她想，她定是痛的痴了，痛的傻了，才气在兮风眼里瞥见一片彻骨的恨意。
“扇尊，求您好人做到底，不要拖累我们！求求您了！”
好笑的是，景儿并没有实施他的承诺。一夜之间，世上再无归雁城，也再无旻国。哀嚎的冤魂们，好像冗余而糟糕的脚注，在汗青的车轮前，留不下一丝烟尘。
世分缘何可悲？
“牧画扇，你没有想过，我将你养大，只是想十八年以后能够亲眼看着你痛苦的死吗？”
这是牧画扇长久的人生里，能记起的，这个男人最后恩赐予她的和顺，也是最暴虐不见血的一刀。
四周俄然一片死寂。
…………
去死吧！牧画扇！
第四刀，刀碰第一块脊骨。
怀瑾，你曾奉告我，每年秋分，会有一群一群的孤雁来到这座城，他们或是受伤，或是离群，归雁城是以得名。那么，怀瑾，你奉告我，你不要我了，景儿也不要我了，兮风也不要我了，这座城也不要我了，我又该归去那里？
第五刀，刀尖剜入骨缝，上扬。
你看那小我，她仿佛条野狗。
牧画扇终究哭了。
仿佛是一条，在街角偷吃了一块点心，被世人痛打到无路可退的落水狗。
内心的仓惶和不知所措，竟于此时忽奔成一片空缺的荒漠。她木然看着他，仿佛平生的神采全死在了兮风那句话里。“我不知你为何要如此恨我。但是既然是你兮风，那么你的恨，定是启事的吧。”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仿佛是奄奄一息之人最后一口呼吸。“十八年前，你救了我。十八年后，你要杀了我。我命起于你，止于你，也算美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