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一百二十六年,天下八分,另有互挟之势。
他看了一眼案上堆积成山的折子,决然点头,只叮咛着添灯。
清政殿中,一黄袍加身的中年男人正盘坐在龙案前秉烛夜读。
二人相望无言,皆有些惴惴不安,将来如何无从得知。
已是开春时节,细雨微薄,中年男人不知春似的,仍旧裹着厚衾,面色稍降惨白。
她也不知本身从何而来,姓甚名谁,唯独这个男人值得她拿命做赌注!
二者一文一武,平分秋色,只是这万里长城,自古只要一个仆人!
宫中大乱,身为大将军王的西门翎理所该当要返京护驾,只是成王败寇,西门翎这一去,不知是何宿命。
统统皆因八年前,西门翎将她从蛮人手中救回。
“琯儿不喜嫪姓,只愿复姓西门……”
嫪,南炜皇族之姓。
西门翎有些怒意,这个时候云琯不敢呈现在此的!
若云琯当真是南炜先人,她与西门翎便隔着灭国之仇,万世难偿!
四下温馨无声,好久以后云琯才颤声启唇:“阿翎,我可否信你之诺?”
案前,立着个铁甲紧身、腰挂佩刀的老将领,他抱拳道:“殿下,九皇子已在暗中更调御前人马,隐有逼宫的势头!”
帐中的云琯被绑在木椅上,锦帕堵了嘴,几声哭泣全被埋葬在一方锦帕中。
自从十年前阿谁来路不明的女子身后,西门翎就格外勤政,事无大小他都要亲身考核。
“阿翎,皇命难违!”
他正要抬手命令强攻,俄然从帐中冲出一个娉婷女子。
半夜天,灯火摇摆,酒醒半梦之间,西门翎恍忽间又见到了数年之前,锦官城外那桥头女子笑靥如花的面庞……
数日以后,京中就传出动静:
老将领满脸笑容,并未往下说,西门翎轻笑一声,未见半分慌乱之色。
九皇子受命前去边关缉捕南炜遗孤,西门翎最是护短,又怎肯让旁人伤她一毫。
西门雎骑在高头大顿时仰天大笑,“皇兄这般包庇,莫非当真如坊间传闻普通?”
虽是坊间谈闻,但未免过于过火。此事敏捷传遍大街冷巷,闹得满城风雨。
平历五十六年,冬,元武帝晏驾,七皇子西门翎担当大统,其间政吏开通,嘉奖耕战,开疆拓土。
深宫当中,谍影重重,众皇子皆心胸鬼胎,剑拔弩张。一众皇子当中,以七皇子西门翎与九皇子西门雎最为出众。
“郁结于心,光阴无多!”这是太医的原话,西门翎眸中尽是苦笑。
“可皇兄又安知她不是?皇兄又体味她多少?”
吱呀一声,清政殿数丈之高的朱红殿门被人从内里推开,忽觉一道北风袭来,殿中之人不由一个瑟缩,又将肩头厚衾裹紧了些。
“贩子流言罢了,怎可轻信。更何况琯儿伴随本王多年,绝无能够是南炜先人!”
夫平阳,虎狼之国,有兼并七国之心!
正如他所料,西门雎就等着他自投坎阱!
云琯冒死点头,总算晃掉了发间银簪,她悄悄地用它割向麻绳……
他此番前来有皇命在身,料定西门翎不敢将他如何!
“九弟心机周到,且睚眦必报,他日若为帝,第一个要千刀万剐的便是本王!”
西门雎嘲笑连连,一个栽在女人手里的男人怎配与他争夺皇位!
一个蓝袍小寺人掌灯入殿,又轻手重脚关上殿门,行动安稳轻巧,看着倒是有几分精干。
元武帝,交战疆场,兵马平生,而七皇子西门翎少年英才,精于排兵布阵,又戍守边关多年,与之最为相像!病重之际,欲授其太子印。
灯下之人一手举着奏折,另一手拧了拧眉心,非常怠倦,渐而有了睡意。
平阳国,平历四十八年,秋,元武帝南征北战前后灭了南炜、赤冕、金玑等三国,一人独大,威慑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