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庸顿时了悟,忙不迭点头称是。
传喜探头看了一眼门内,先拉他打趣儿,“这大热天儿的,别人都脱滑风凉去了,又把差使派给你,偏你最是节约好性儿。”
待要辞职去扶辰殿王妃处送字帖,沈彻却俄然叫住了他。
被沈彻目光逼视,容与心跳加快,断断续续的说,“臣,实在没有甚么特别之处,不敢期望能得殿下看重。”
大胤升平帝膝下薄弱,只得两位皇子,宗子封秦王,次子封楚王,因至今未册立储君,且楚王沈徽本年刚满十五,以是两位皇子都未曾出宫建府开衙,还是居于大内当中。
夏无庸赶上几步,陪笑道,“殿下驾到,臣未曾远迎,请殿下恕罪。您今儿来是有甚么差使交办,臣听候您示下。”
沈彻忽作一笑,仿佛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
容与更加难堪,半日才听他止了笑,又走近些懒懒道,“还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竟这般不见机儿,孤汲引你,谁敢说甚么?莫非来服侍我,倒比不上服侍夏无庸阿谁蠢材不成?”
沈徽嗯了一声,忽问,“刚才说话的人是谁,站出来,让孤看看。”
适值有建福宫的内侍来传话,说秦王妃正要看道君天子的草书千字文,夏无庸便叮咛了容与一并送去。
容与一笑,“掌眼不敢说,别坏了你们的端方,夏掌印跟前我不好随便插话。”
沈徽的意义,是临时不提画的真伪,归正都颇具保藏代价,遑论还是他亲手带返来的。
过了一会,沈彻才渐渐踱到他身边,直勾勾盯着他的脸,闲闲笑道,“跟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夏无庸略略轻哼两声,刚要说话,眼风扫到殿门上有人越步出去,长身玉立,头戴金冠,一袭绯色曳撒,恰是当今升平帝次子楚王沈徽,身后还跟着他的近身侍卫怀风。
容与站在院中等待他叮咛,他却半晌都没说话,只顾喂食仙鹤,一面回眸高低打量起容与。
顿了顿,接着娓娓说,“其二,此画年代长远,历经贾似道、鲜于枢等人之手,虽无款识,但后代保藏者大多根据画卷后部向冰、倪瓒、张天骏三人的题跋,将它定为李成之作。更有倪云林得此画,朝夕把玩爱不释手,曾记录于倪本人所做清閟录中。现在这上头,倒是能清楚得见这三人印鉴。”
因传喜和他一贯交好,又经常叫他来御用监相看书画藏品,夏无庸对他早不陌生,天然也晓得他名姓,饶是如此,也从没想过要将别人调去御用监。
沈徽转动手上的玉扳指,语气尚算暖和,“你很懂画,在御用监供职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