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倒没太大所谓,正想借这个机遇,奉告他一些事理,“内侍在内行走,所遇不过两类人,一种是你近平常见的,曲意奉迎卑躬屈膝;另一种是不屑交友,唯恐避之不急,如同此地的阎继,或是都城的赵循。前者是有所图,不乏丧尽文人风骨之举,态度虽恭敬,可你情愿悠长和他们打交道么?”
忍住一点点欣喜再细看,见他在朱批底下俄然换了墨笔,写道:扬州离淮阴不远,想回家看看亦可,朕许你到处逛逛,但江南风骚地不能白手而回。
沈徽居高临下,也不叫起,只冷冷道,“见到朕你很惊奇?这儿是大胤边境,扬州又属南直隶,太/祖就在离此不远的南都城,朕来这里很希奇么?”
心快速软了下来,沈徽轻笑一声,“起来吧,朕不是来看你罚跪的。”
被他这么诘责,容与浑身高低都绷紧了,极不安闲。但也晓得他说的不错,南京是陪都,皇陵在此,他就算亲身祭拜也无可厚非,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要到哪儿去天然不必和任何人报备,更加不必对一个内侍言明。
“你差事还没办够?”看着他被腰带勒紧的纤细腰肢,沈徽内心没出处一阵沉闷,“让你多吃些江南美食,朕的话老是不听,弄的更加不像样。罢了,朕年前还要赶回京里,明儿就出发去姑苏,不过待上两天,朕特准你安闲玩耍,不必办差,也不必鞍前马后的奉侍。”
内心格登一响,也不敢再怔愣下去,容与转到他面前按端方存候,只是满腹猜疑,不解他为甚么俄然跑出都城南下扬州,且路遥千里本身竟一点没有传闻,莫非是本身差事办得不当让他不对劲?可方才那折子还夸他做得好……但是面色不豫又是为甚么,本身究竟做了甚么触了他的逆鳞……
他眯着眼睛打量,不过几个月风景,面前的人愈发清减了,低垂着脸,便看不见他清秀如画的眉眼,却让人不由猜想,那下颌只怕尖得更短长了。也难为如许一副文弱纤细的身板,办起差来竟也有些狭促的小伎俩。
容与虽未着官服,但毕竟是为公事来访,便递上名剌,报了司礼监林容与之名。这会儿他的名号在扬州府早已街知巷闻,那名年青仆人不由高低打量他,似有些不信的问,“您?您就是来扬州督盐政的钦差林大人?”
容与很想说当不起,但是还是垂首乖觉的应他,“臣不敢,皇上俄然拜访,臣只是一时没适应过来。既是要去姑苏,臣叨教皇上几时出发,可有甚么差事要臣来办?”
本来也是会抖机警的,竟是昔日在深宫里,循规蹈矩惯了,才会让人觉得他只要温良恭谦,却忘了他也不过才十八岁,是个内里活泼的少年人。
这就是不苛责他没接驾之罪了?容与微微松一口气,转念想到他要和本身一道去姑苏,本来轻松适意的一场出游,刹时又变成了谨慎翼翼的伴随。安闲必定是没有了,他无声一叹,果然是服侍人的命,纳福偷懒大抵是跟他无缘了。
沈徽唔了一声,站起家等着他上前宽衣,打水盥洗,其间倒也没有多余的话,只在看他铺床时,叮咛道,“此行不准张扬,明日卯时三刻解缆,沿水路下到姑苏,快去快回。要防着处所官员晓得,以免扰民。别的,不准带旁人,除却保护,只你跟着就是。”
容与觑着他,忍不住问,“皇上第一站是扬州城么?还是从南京一起过来?臣实在是闭目塞听,竟不知御驾已近在面前,只是……只是您此行可有紧急的事要办?”
这时那年青主子终究从内院走出来,对着容与,满脸歉意的躬身作揖,“真对不住,大爷说他和您萍水相逢并无厚交,实在不便相见。”说着捧了一锭银子在手上,递到容与面前,“这是我家爷还您的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