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正在房中调弄她的琵琶,闻声声音出来,看到是他,先是一窒,眼中蓦地现出欣喜之色,不过并未迎上来,犹自半倚门边微垂视线,对着他浅浅一笑。
许子畏浅笑点了点头,回身大踏步而去。容与站在贡院街口,望着他垂垂远去的背影,好久以后,仍然怔怔入迷。
因为太久不来,好笑门房和院中服侍的人都只认得林升,却不太清楚他是谁。容与无谓轰动世人,向林升摆手表示不必奉告,独自往内院去了。
容与随口应道,“腐败那日,皇上会驾幸回龙观游春,我须陪侍在侧。”
一语毕,世人皆惶恐。容与也瞠目,下认识看向许子畏,见他半倚着墙,神情尽显怆然哀伤。
“厂公猜猜看,这画中人是谁?”他浅笑问道。
容与思忖着要说的话,愈发温声道,“方玉,你想过今后么?前阵子我让人寻了几处做小本买卖的人家,都是身家明净的,你若情愿的话,无妨从中遴选一个。至于你的身份,大可不必担忧,毫不会泄漏出去,这点保票我还是能打的。嫁了人就能过安稳日子,今后伉俪同心,你有了下落,我内心也能欣喜些。”
“那我给大人唱个曲儿吧,或者讲笑话也行。哎呀,”她俄然皱眉,“不巧的很,前儿和霓珍阁的掌柜说好了,今儿去取我定的簪子,如果这会子不去,阿谁见钱眼开的主儿,又该把我的东西卖给旁人了。”
容与听着,不免心内起伏,拿不准她这会儿唱这曲子是何企图,干脆假装若无其事的喝茶,想着还该把那议亲的话题,再说得透辟些才好。
或许是因为在统统人当中,他毕竟是被期间误伤最深,也最为无辜的一小我。
举子们点头感喟,鱼贯散去。容与翻身上马,上前扶住已有些摇摇欲坠的许子畏。他目光苍茫,看了半天,仿佛才认出他,随后慨叹一声,“君子不知蝇有恶,小人安信玉无瑕。”
许子畏淡淡一笑,请他坐了,复又斟茶与他,“你也瞥见了,都城已无许或人安身之地,不归去又待如何?”说完,整了整衣衿,对他施礼道,“早前不知厂公身份,失礼之处,望厂公包涵。”
“踏遍青山,放舟五湖。闲时适意,醉里看花。所谓人间乐土是吴中,黄金百万水西东。”许子畏说着,收回一声感喟,脸上现出一抹苦笑,“真的是繁华繁华莫强求,强求不成反成羞,这个事理,我到了现在才明白,但愿犹未晚矣。”
不过一会儿工夫,她取了琵琶来,拨了几下弦,又为他再续了一盏茶,方才坐下,清了嗓子开口唱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令媛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恰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容与点头,“我确是没他自在。他不过跟我说一声就能出来了,我如果出宫,须得皇上准了才行。”
容与一笑,欣喜他道,“无妨,不过些许小事罢了。你不究查我决计坦白,失之坦诚,正该我多谢你才是。解元此去华亭任职,离姑苏不远。等回归吴中,当忘怀其间不快,放开胸怀。林某信赖以解元之才,他日必有机遇得朝廷重用。”
容与提出送他至通州渡口,他回绝道,“不必费事了,我孤身上京,拜别时也无需人相送。他日如有缘,但愿能与厂公于吴中再相见。”他目光一暗,言下之意,当是此生当代,再不会踏足都城了。
方玉听了沉默下来,眼睛垂着,微微有些不悦。
方玉唔了一声,似不经意的岔开话题,“大人今儿还回宫么?”
方玉轻声一笑,“那常日里呢?您也没不足暇出来逛逛么?如何阿升偏那么闲,仿佛能够随时出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