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语声冰冷,“陛下已经跟你说过话了,不需你再打搅。”
“是你和她叛变父亲,叛变齐氏。”我盯着她双眸,一字一句说道。
“但是你大了,也不听话了那日我问你知不晓得姑姑是谁,你也不肯说实话。”她长叹一声,幽幽道:“我晓得你晓得,如何能不晓得呢?几十年了,陈年旧事早该昭告天下!”
我赶紧扶起她,泪光已恍惚了我的双眼,“姑姑!”
“皇上还未殡天。”我看着她的脸,却在她脸上找不到一丝哀痛。
她逼近一步,直视我双眼,随后,她缓缓走了出去。
盗汗不住冒出,我咬唇哑忍,说不出话来。
面前这狠戾猖獗,弑君,挑动远亲兄长与侄婿相互残杀的女人,就是我自幼渴念的姑姑,曾将近登上凤头的废后。
姑姑神采惨白,呆呆望住我,仿佛不敢信赖我会对她这般凶厉。
蓦地听得一声轰然巨响,从东宫方向传来,仿佛是甚么倾圮下来,继而是千军万马的呼喝号令,潮流般漫过九天宫阙。
本来,自始至终,我都在异国他乡,姑姑说了我的身份,前面一句我没听清,只是当晓得本身父母是亭国人时,却自觉不知所措……
那片火光更加狠恶,身在乾元殿上,仿佛也能闻声梁柱崩塌,宫人惊呼驰驱的声音模糊传来。内里已经是火海刀山,血流各处,而这高高在上的渊以殿,却如死普通沉寂。
我深吸一口气,掌心攥紧,“皇上是如何说的?”
她回身动容,唇角微微抽搐,奔过来将我拥入怀中,身子狠恶颤抖。
我怔怔望住她,目光缓缓移向那张龙床。
那一声声恨,从姑姑口中道出,似将心底统统伤疤都揭开,连血带肉,向我掷来。
我直直望着她,只觉从未看清过这张面孔。
姑姑笑了,语声和顺,笑容分外冰冷诡异,“陛下这平生……”
白衣缟素的姑姑立在屏风跟前,乌黑如墨的长发垂落在身后。齐太妃她缓缓回过甚来,一张脸惨白若死,眼眶透着模糊的红,一眼望去不似活人,倒像幽魂一缕。
她神情恍忽,方才还咬牙切齿,忽而凶恶放肆,转眼却仿佛是护犊的慈母样。
我终究缓过气来,一把拂开她的手,颤声道:“那是她仇人!太尉他一向信赖她,保护她,才让她帮手太我……她为了对于我,竟连他也骗!”我满身颤栗,气愤哀痛到了极致,从小景仰的姑姑现在在我眼里竟似恶鬼普通,“她杀了皇上,嫁祸给我,骗父亲出兵庇护太子,骗他与朝廷脱手,等他们两败俱伤,好让你们一网打尽……是不是如许?”
皇上躺在床上,谁敢在这个时候擅闯寝殿,冲犯天威,大不韪的弑君之罪便落到谁的头上。冀北王的兵马步步逼近,将这乾元殿围作铁桶普通,未得冀北王号令,却也不敢踏进一步。禁军戍卫退守至殿外,剑出鞘、弓开弦,只待一声号令,便将血洗天阙。
我笑了笑,“你将我的父亲和皇上一网打尽,不知有没有想好,如何措置我?”
保护着这座大殿的,不但是内里的禁军戍卫,更是龙床上那具早已僵冷的尸身。
高旷大殿已换上素白垂幔,不知那边吹入殿内的冷风,撩起白幔在阴暗的殿中飘荡。
她缓缓转过身去,背向我而立,过了很久才低低开口,语声恬柔,“如果你不长大多好,畴前的月柔婷就像个雪团似的娃娃,让人如何珍惜都不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