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甚么位子?”钟荟一脸茫然,“不是已有下人半夜半夜前驱车去洛水边张幔了么?昨日在快意院还听母亲叮咛下人的呢。”
钟荟并没故意机将谁比下去,此时她更想钻回暖烘烘的被窝里睡个回笼觉。
“小娘子说甚么胡话,阿花是母的如何会打鸣来!”阿杏端着铜盆走出去,“我们得从速了,去晚了道旁的好位子都叫人占了。”
她脸颊上带着薄红,揉了揉惺忪睡眼,声音比平常柔嫩了三分,嗔道:“甚么时候就叫起了,天不是还未亮么......”
钟荟有幸紧挨着一名戴着幂篱的风鉴里手,她的服饰乍一看不起眼,细看却不是凡品,听声音是个年青女郎。
三月三日大朝晨,钟荟就叫阿枣从床上连哄带骗拽了起来。
钟荟便也不劝了,撩开车旁的青绸帷幔往外张望。婢子们说的一点儿也不假,天涯金乌方破云而出,街上已是香车盈路,行人络绎,恐怕再早晨半个时候,就要堵在巷口没法前行了。
“人家也是受命行事,做甚么急眼,”蒲桃低声抱怨蒲桃,叮咛那下人道,“一时半刻便好了,叫那姊妹去跑堂歇会儿,吃杯茶。”又转头对阿杏道:“你再去瞧瞧季嬷嬷筹办好没有。”
“卫家人天然是压轴的,急甚么,”那女郎老神在在地朗声答道,“咦,如何还不见钟家的车......哦,对了,他们家十一娘年前刚过世,想必是不会来了,可惜,钟家人也是生得好边幅,可惜子嗣不丰,另有家传的少白头,钟太傅的独子也是芝兰玉树样的人物,本日无缘得见咯。”
钟荟和三娘子戴上幂篱,带着奴婢主子下了车。道旁已经站了很多大女人小媳妇,有的讲究一些戴了幂篱,有的则露着脸,妍媸妍媸都紧挨在一处,各色绫罗和粗布顶风招展,大家都伸长了脖颈翘首以盼,很多人臂弯里拗着装满鲜花和果子的小竹篮。
阿杏哎了一声便蹦跳着出去了,不一时折返返来道:“季嬷嬷说今晨起来在台阶上崴了,脚踝肿得馒头似的,不好随我们出去了。”
“你这张嘴啊!”蒲桃无法隧道,“小娘子出门身边没个老成慎重的嬷嬷不像话,奴婢看着茶水上的赵嬷嬷性子利落人也洁净,要不叫她顶替一回,娘子您看如何?”
“阿姊如何这么久,”三娘子嘟了嘟桃花瓣似的小嘴,娇声抱怨道,“叫mm好等。”
要说这卫六郎,与钟荟也是总角时的友情,不过当时她只盯着卫七娘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眼里装不下别人,把这未语就带三分笑,与她说不到三句话就脸红的小男孩简朴卤莽地当作“卫七娘那呆头呆脑的兄长”忽视了。
钟荟故意听听方才那女郎有甚么话要说,转头却见她正拿帕子擦眼泪,捶胸顿足地哭喊道:“十一郎啊,阿姊是等不到你长大了,我如何就不能晚生几年呐!”
转头对那目瞪口呆的村妇道:“这个你能够放心掷了,不过萧家盛产纨绔,看看得了,别太上心。”
“不是阿谁!”阿枣三言两语之间已拧好帕子往二娘子脸上号召,“小娘子忘啦?客岁我们晚了一步,叫那沈家人挤在了前面,连卫六郎的影子都没看着。”
那人身量比卫琛矮小些,身着大氅,头戴风帽,裹得严严实实,与卫琛一同出行,想来也是卫家嫡派。
“甚么叫就为看他,”这回阿杏不对劲了,鼓着腮帮子道,“小娘子没传闻吗?洛京上汜老三样......”
萧家车马经过后,又是一系列乏善可陈的人家,便有人不耐烦起来:“那卫家人何时才来啊?”
“小娘子忘了本日甚么日子了?还早呢,恐怕全都城的女子都已经打扮打扮伏贴了,”阿枣一边脆生生地往外蹦字,一边敏捷地替二娘子换下小衣,“三娘子先才已遣人来催过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