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戌时,院门早已落了锁,同屋的赵嬷嬷已经打起了鼾,季嬷嬷仍然心乱如麻展转难眠。就在这时,蒲桃提着灯,带着两个细弱的婆子,“砰”地一声推开了她的房门。
那婆子奉了季氏的调派,出来抱了床被子马上便出来了,而那两个婢子同进同出,除非两人同谋共犯,不然绝无作案的机会。何况橱子是上了锁的,那白玉连环当然小巧敬爱,屋子里值钱的物件比比皆是,谁会特地去撬锁?
二娘子的院子也是暖景溶溶,那日所见所闻如同一颗投入湖心的小石子,波澜不兴的日子激起圈小小的波纹,随即又复归安静。
二娘子难堪地绞动手指,半晌拿不定主张,期呐呐艾地望着她道:“我也没颠末如许的事,你说呢?”
蒲桃大吃一惊:“会不会是弄错了?”
阿枣又要跳脚,钟荟及时用眼神制止住她道:“本来只是件小玩器,如果在内里丢了,也没甚么打紧,只是锁在橱里俄然不翼而飞总叫民气神不宁......”
“小娘子说那里的话,奴婢生得笨,以是凡事多留个心眼罢了。”蒲桃微微一笑,眼底却看不出涓滴波澜,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便回身出去了。
钟荟对她的话不予置评,却好整以暇地凝睇着她的眼睛笑道:“这还是我头一回听你说那么多话呢!”
那些字丑得十别离具一格,一笔一画活像是蛞蝓爬过留下的陈迹,不过懂书的人便能看出那些字架子搭得极好,钟荟摇了点头,下笔一快就如许,不谨慎把上辈子的孺子功带了出来。
“奴婢不识字,若要盘点恐怕还得光驾娘子您,”蒲桃想了想道,“这库房本来是季嬷嬷和阿柰一同管着,因阿柰识文断字,有东西入库向来是由她登记造册的,季嬷嬷即便有阿谁心,想来应当也不敢动那些在册的东西。倒是厥后婕妤娘娘赏的那批东西送来时,阿柰已经不在了,我们几个又都不通文墨,因此还未造册,那尊沉香兽和一套水晶琉璃碗是平常在用着的,其他物件都伶仃装了个箱子收在库里,如有甚么......该当就出在那箱东西上,奴婢当日盘点过,项目虽想不起来,但大件小件的数量是记得的。”
“嬷嬷伤成如许如何好来回走动?”钟荟不忍心看似地将视野挪开,“我这儿有上好的药油,还是上回婕妤娘娘赐下的,可不强似医馆的药?”
阿枣领了叮咛出去,不过一刻钟便提着食盒返来,脸上的神采却有些焦心:“娘子,那白玉连环不见了,奴婢昨日出门前清楚收起来的呀,就搁在那只紫檀小橱里的......如何就不见了呢!”
“这季嬷嬷和赵嬷嬷不是夙来交好么?”蒲桃彼时跟着二娘子去琅嬛阁上课,错过了这场鏖战。
“将帘子和帷幔放下,阿杏,你去门外守着,别叫人走近。”钟荟叮咛完,便三言两语将白玉连环失窃的事与蒲桃说了一遍,末端道,“昨日你们三个和赵嬷嬷是随我一同出去的,你去查查昨日留在院中的下人,有哪些进过我的屋子。”
当然钟荟并未亲眼目睹,阿枣也不敢污了她家小娘子的耳朵,只将季嬷嬷如何先动手为强,赵嬷嬷又如何反败为胜,以及两人过了些甚么招数,活矫捷现地描画了一番。
钟荟感激地点点头:“再安妥不过了,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蒲桃料事如神,一盘点那口箱子里公然少了几样小物件,钟荟心中了然,叮咛下人将院门看紧。
“你别急,”二娘子倒是一点也不急,还催她将吃的取出来,“我这院子里又没有外人来,也许是你一心想着出去玩没记清楚也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