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睡着了么?”曾氏哼唱了一会儿,停下来问道。
姜景仁内心顾虑着温香软玉的鳗四娘,恨不能两肋生出双翼飞回归化里,不过还是屈就在了老太太黄金豹头杖的淫威下,老诚恳实留在松柏院用晚餐。
“哦,”这么多年的决计冷视下,姜景仁几近忘了有这么个儿子,听老母乍然提起几近有种仿佛隔世的错觉,“他如何了?”
姜景仁服食寒食散,呼吸之间有股淡淡蒜味儿,隔得远时不感觉,此时面贴着面,再异化着他身上劣质脂粉的浓香,令曾氏几欲作呕,她胸中一阵郁气翻涌,鬼使神差地伸手将姜景仁一推,撇开脸道:“妾身本日身上不便利,夫君还是找别人服侍吧。”
曾氏抬起脸,深深地看了邱嬷嬷一眼道:“嬷嬷,我嫌他脏。”
她一边看着婢子为镜中的本身经心描眉,一边自嘲,女子盛妆却一定是为了心悦之人。一个儿子还是少了些。
“这隔着肚皮的如何能一样,娘子,您真想让我们八郎今后孤掌难鸣没个兄弟帮衬么?”邱嬷嬷忍不住把话挑了然。
“戌正就睡下了,郎君来时都不晓得,不然必然嚷着要来找阿耶了,”邱氏笑道,“三娘子和郎君亲得很,不知怎的五郎见了阿耶就哭呢,上回郎君抱他,将他尿了一身,还受了委曲似地哭个不住。”
“嗯,”曾氏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我知他是个好性子。”
“何必多事,”姜景仁有些不悦,伸手拉她的胳膊,使力一带,将她拽倒在床上,靠近她的脸道,“*苦短,娘子。”
曾氏一惊,仓猝将手抽出来,自知失态,低头低声嗔道:“叫下人们看了像甚么话。”
“儿子知错了。”姜景仁麻溜地跪了下来,这是他与老母多年相处总结出的经历:下跪必然要快,稍有担搁就得捱揍。
三老太太刘氏冷眼旁观,内心冷静摇了点头,这姜大郎那里是至心知错,当初因了性子积糊,当断不竭留了娘胎里的姜悔一条性命,尽管生不管养,还自发尽够了为人父的任务。
曾氏是端庄贤淑的官家女子,不是动辄拿擀面杖抽他的河东狮,可他却没出处地有些怵,莫非这就是那帮子狐朋狗友所说的“近香情怯”?细心一咂摸却又不像那么回事。
曾氏把这番眉眼官司看了个一清二楚,连她梳头婢的主张都打,这屠夫还真当她是死的么?
“你们都闻声了?夫性命你们退下呢。”姜景仁见她并未着恼,放下心来,嬉皮笑容地将婢子们轰出去,微眯着眼睛往方才那梳头婢脸上一瞟,又意味深长地一笑,把她看得飞红了神采,从速低头退了出去。
曾氏从速起家接过儿子,抱在怀里一边摇摆一边轻声细语地哄着,不过半晌哭声便渐轻了。这孩子也怪,平日与乳母在一起的时候多,却只与曾氏亲,夜哭只要亲娘能哄得住。
“是妾该当应分的,当不得夫君一声辛苦。”曾氏跟上前去替他解下氅衣,离得近了不免闻到他身上沾的浓烈脂粉气,一低头轻视地撇了撇嘴角,昂首时又是软款和顺的模样。
曾氏埋头嗅着八郎头顶心溢出的淡淡*,过了好久再昂首时眼眶已微红,她刚强又倔强隧道:“嬷嬷,我嫌他脏。”
“你这尽管生不管养的崽子闯的祸!”姜老太太握着杖头往地砖上用力敲了两下,恨声道,“当初我就说不该让那小娼妇把孩子生下来,你们一个个不听,眼下生了,好了,一放手不管他死活,那孩子也不知宿世造了甚么业障,摊上你们这些个耶娘!”
自从老娘和媳妇闹了嫌隙,姜大郎一贯里外不是人,可贵老太太替曾氏说句话,他哪有不允的,连连称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