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知秘闻的小娘子听得一头雾水,不知这姜家小娘子为何俄然提起袁家,更想不通那风马牛不相及的前朝中书监与他们有何干系。萧十娘倒是神采蓦地一变。
“说得好!”武元乡公主站起家,端着酒觞走到钟荟面前,“姜家mm好口齿,我敬你一杯。”说着俄然发难,将杯中酒朝钟荟脸上泼来。
“我不过偶然打趣一句罢了,姜家小娘子嘴可真利,竟有劈筋断骨之能呢,真是家学渊源,”萧十娘舒展双唇,微眯着一双桃花眼,嘴角却含笑,眉间那点朱砂更加红得妖异:“不过既然说到此处,敢问姜家娘子,尊祖又是何德何能,有何功业建立,令两位小娘子能够‘口厌肥甘,身安绮罗’,甚而登上公主之堂呢?”
汝南王素有“瓦窑”之称,儿子只得四个,可女儿却生了十七个,长女嫁了门下侍郎裴元的嫡次子,二女嫁了青州刺史赵骏的嫡宗子,三女司徒香和四女司徒馥两年前随沈侧妃入京,不消说也是到了议亲的年纪。
只见那武元乡公主恨得直顿脚,姜二娘却咧嘴一笑,冷不丁从一旁呆若木鸡的侍女手中抢过琉璃酒壶,然后一回身,将一整壶酒水浇了乡公主一头一脸,行动一气呵成,叫人目不暇接。
姜明淅欣喜地瞪大了眼睛,难不成他们家的祖宗真是太公望?
一旁的小娘子们纷繁倒抽了一口冷气,卫十二娘忍不住悄悄用右手掐了下左手,方知不是身在梦中。
全京都都晓得这乡公主最是霸道,她当然是真霸道,可一个王女在自家府邸中吵架下人,也未见将人打死打残,这名声就传得满城皆知,又是出于谁的授意呢?
钟荟看在眼里,内心嘲笑一声,持续道:“尊高祖时任司空,与袁大人同为股肱,又是至好老友,永兴中叛贼周诩为乱,袁大人带着全族数百口以身殉节,那袁家数房十几个在室的小娘子延颈就戮......而萧家阿姊却口厌肥甘,身安罗绮,贵为公主殿下座上宾,实在是令人唏嘘......提及来,本日有幸得与阿姊在此话旧,也是多亏了当年萧太宰识时务呢。”
钟荟倒是一点也不担忧,如果换在场任何一小我她还得衡量衡量,可对上这武元乡公主,当场占得便宜就是白饶。
这类时候世家风采满是累坠,浑不如一力降十会的莽夫来得痛快,提及来这席中不巧就有一个。
那可爱的姜二娘敏捷地跳到案上,工致地避开武元乡公主连汤带碗的进犯,白瓷碗砸在地上“哐”得一声碎成了好几瓣,继而一股鲜美的气味跟着热气蒸腾而起,钟荟抽了抽鼻子心道:真真暴殄天物,可惜了这盅河豚羹。
常猴子主心说你还用我救么?她算看出来了,这几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她非常打动地望了一眼卫十二娘,貌美和顺有才调,若天下美人都是如许该多调和!
在乱世中,时令这东西不能太多,多了就如袁家那样,动辄夷族灭种,当年司徒家“欺人孤儿孀妇”,篡郗家天下,四大世家如果学那不食周粟的伯夷叔齐,现在的朝堂便也没他们甚么事了。贤人不也说了吗?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
钟荟这番话长驱直上天翻开萧家残暴华贵的朱紫外套,将最不堪的老底透露了出来,萧十娘仿佛裸裎于世人面前,如果说刚才对姜家姊妹只是鄙薄鄙弃,那么现在已经说得上腐心切齿了。
但是也不能一点儿也没有,关于究竟该有多少,也没个定论,总之别人家都在死人的时候你就是凑分子也得死几个,不然像萧家如许,只能同本身玩了。
她宿世的阿翁说过,如果不幸生于乱世,遭遇风尘之警,老是但愿儿孙后辈能极力自全的,这是一个长辈的私心,但是倘得苟安,也大可不必沾沾自喜,更不必嘲笑那些就义之士,死社稷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