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太见外孙委曲,心又酸又胀,就要劝女儿,姜婕妤抢先道:“不可就是不可,你少仗着外祖母宠你,趁机在这儿作妖。”
那宫人应了一声,不一时端了一大盘荔枝来,用巨大的海水纹金盘托着,底下垫了冰,荔枝嫣红的外壳上固结了层水汽,有几枚还带着碧绿的叶片,钟荟顿时有些把持不住,拿袖子掩着嘴咳嗽了两声,趁人不备咽了口口水,可还是叫故意人听到了极轻的“咕嘟”一声。
钟荟宿世在宫中小住时,与凝闲殿几近没甚么来往,五皇子当时也小,很少往园子里去,这还是她第一回见到这个传说中都雅得没边没沿的小皇子——现在是她的表兄了。
曾氏的一变态态叫钟荟心生不安,遐想到昨夜三娘子裙上沾的露水和草茎,内心模恍惚糊有了个猜想。
“你们主仆都防贼似地防我,若早说是给阿婆、舅母和mm们留的,我那里还会惦记!”五皇子嘴上这么说一点也无毛病他朝盘子伸手。
大娘子并不以为他只是客气,认当真真掰动手指一五一十将去过的处所数给他听:“去过金市、建中寺和瑶光寺,对了,还去了永桥和桥南的鱼鳖市,四夷馆一带新奇玩意儿可多了。”
“阿嫂又说这见外的话,三娘那里不懂事了,我看好得很,”姜婕妤觉得她是嘴上客气,“也不必担忧拉下功课,我这里也有识文断字的女官,不说有甚么大才,教几个小娘子写写画画还是能胜任的,孩子们大了,在宫里学些仪礼端方,将来也只要好处。”
“叫你找着了另有剩的么?”姜婕妤一把夺过他手中一支挂着五六颗果实的细枝,“客岁吃得鼻子淌血忘了?”
“哪个小郎不爱顽不爱闹?不爱动的是傻子,”姜老太太赶快包庇外孙,“我们又不是外人,整这些虚文做甚么,你这当娘的也别拘着孩子......哎,这不是来了么!”
宫宴散时已是更深半夜,如果此时归去,到家怕得天亮了,姜家女眷便在凝闲殿过夜一夜,第二日凌晨去与姜婕妤告别。
姜老太太在家常常提起这个外孙,脸上都像刷了层蜜,笑意藏也藏不住地抱怨:“这孩子贼精贼精,端的是头发都空心。”
“这猴子!”姜婕妤对儿子的心疼之情溢于言表,“昨日叫他等阿婆、舅母和mm们来了再去园子里顽,前脚承诺得好好的,后脚就跟着他三叔家的几个堂兄开溜了。”
“啧啧,”司徒锴委曲地对姜婕妤道,“阿娘,你听听这,大mm才回京几日呢,去过的处所都比我多了。”
没想到曾氏听了这些话也不为所动,一味坚辞,三娘子见两个姊姊都能留在宫中,内心也很恋慕,可刚巴巴地往她阿娘那儿看了一眼,就叫她用眼神瞪了返来,三娘子这时才想起昨夜那诡异的经历,身上一阵冷意,想留下的心也淡了。
三娘子一惊,旋即皱眉道:“甚么也没见到,阿姊你瞎问甚么呢!”边说边望几步外的曾氏。
姜老太太闻言用手量了量他的胳膊:“端的瘦了,这阵子又没端庄用饭吧?未几吃点如何结实得起来!”
“可贵来一回,就不能多陪陪我么?”姜婕妤怏怏不乐隧道,“阿嫂,有件事我恰好与你打个筹议,我和阿昆在这宫里闷得慌,想叫几个侄女留下住段光阴,陪我说说话,阿昆也热烈些,免得这猴子三天两端闹着出宫,闹得我脑仁疼。”
“阿昆呢?这都甚么时候了,还不见别人影?”姜婕妤问另一名宫人。
“整天就想着往外跑,这皇城里还不敷你折腾么?”姜婕妤特长指戳他脑袋,“出去一趟劳师动众的,又是侍卫侍从,又是车马步障,烦都叫你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