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抱骨书 > 第二章 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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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嘟着小嘴走来坐在桌旁,画儿在桌上玩弄饭菜,六姨娘苦口婆心道:“蒹葭,你明天是遇了甚么不好的事,如何尽是愁眉苦脸的,方才六姨娘在你身边,你有甚么不敢说的?直一声不吭的和画儿这丫头去了,把我们晾在前面,我道没甚么,这祁呈但是你爹爹老友的孩儿,再怎的你也应当留几分情面,就算不会说话,打号召也是应当会的吧。”

晚间蒹葭在床上躺下,恍恍忽惚合了眼,忽觉暴风骤雨将至,突破了窗檐的桎梏,将纱帷催的翩翩欲飞,好似幽灵飘零在倏尔凉透的屋内,画儿赶着去关窗户,未曾想那风催的孔殷,竟使了满身力量也没法将窗子合上,却得如此,只要去了园子里喊人去。

祁呈见她是个荏弱的小女孩,自是不计算的,忙回笑道:“不见怪的,不见怪的。”

蒹葭又问:“劫是甚么?”

蒹葭感知到神仙落下的眼泪,本来上仙也是有泪水的,但是他到底是甚么意义呢?蒹葭又问:“谁在?谁留?”

神仙回身看她,还是那娇柔的身子,青纱薄髻,口齿馥香,可现在面前人却甚么也记不得了。神仙放心道:“千年不过弹指间,缘起也自有尘落时,统统皆是过往,罢了,你走罢!……”

六姨娘知她脾气犟些,尤喜好逞些嘴上上风,因此不上心,只起了身道:“好了,我房里另有事,只把这食盒送来,也不扰你用饭了,这点心我就放在这里,”蒹葭看也懒得看那竹盒子,六姨娘只得对着画儿说“你先拿着,她要吃就给她盛些,我先走了,好生照顾着蜜斯。”

白袍神仙仿佛不想作答,他的声音如有若无,时断时续,久经缥缈,萦梁不断,只关问了一句:“你可还会离我而去?”

蒹葭拿起筷子夹了菜,嗔道:“倒是我的错了。”

蒹葭骇怪,她不过个凡俗女子,如何来到了这天宫一样的处所?说来奇特,自云雾间跳下的那一刻起,她心底五味杂陈的事全都没了,清清冷凉,无思无忧,是重未有过的甜美。

蒹葭坐在暗处转头望向他,他恰是一副伸脱手来的姿式,月光将他的影子一面投在暗处一面投在明处。他神采难堪也不晓得如何是好。

蒹葭迷惑不解,问:“你何故等我?”

蒹葭松了口气,声如蚊呐:“本来长如许的。”

“因为劫。”

那男儿方知本身又僭越了,赶紧愣住。

画儿点点头,六姨娘看着默不出声的蒹葭,无法拜别。

男儿听蒹葭说到“我家”时,忽而想起,冲动地又向蒹葭移了几步,说:“本来你就是刘府的三蜜斯,那明天中午摆宴的时候,你为甚么不来?”

六姨娘和祁呈被晾在身后,祁呈一头雾水,不想这人间另有此般外向的女孩子,忽而感觉甚是风趣。六姨娘则是不断的赔罪报歉,心头又担忧着蒹葭的性子何时才气转好过来。

蒹葭正自思时,面前恍恍明朗起来,她跳下身子,来到了一人际不逢,飞尘罕到之地。举目了望,只见远方琼楼玉宇,雕栏玉砌,比她见过的皇宫不知美了多少倍。蒹葭在云层里走着,忽而天空闪过南飞的大雁,就如水墨画上的“斑点白”,悠远之意无穷,她四周环顾,不觉来到了题为“九重阙”的凯门前,龙蟠螭护,巍峨雄浑。门前立着四位银装铠甲,剑眉星目标威武将士,他们手持朝天画戟,目光炯炯,见蒹葭走来也不禁止,直直的让她行了去。蒹葭来不及迷惑,就见火线仙雾环绕,氤氤氲氲,幻紫昏黄间,九阙横斜,璇玑碧槛,像月色的流光一样冰冷,似入秋的池子一样清澈。

蒹葭见着六姨娘走远了,便向画儿道:“这点心你爱吃就拿去,若不想吃就去扔了,可别脏了我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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